天上圆月高悬，冰蓝色的长剑贯穿了帝嬴的胸膛。

　　 没有鲜血喷涌而出。

　　 只有四散的金光。

　　 属于神的微薄力量正在消失，属于神的意志正在觉醒。

　　 云青梧心里泛起了诡异的平静。

　　 杀帝嬴。

　　 杀帝长赢。

　　 她如何死，她便要帝长赢如何死。

　　 那些她曾经畏惧过的、渴望过的、兴奋或抗拒的，在这一瞬间都散如尘烟。

　　 云青梧看着男人被金光包围，看着那双眼睛出现错愕的神情。

　　 “青梧...”

　　 帝嬴看着面前神情冰冷的少女，忍不住呼唤道。

　　 他没有过去，没有未婚妻。

　　 因为他不是人。

　　 甚至仅仅只是神的一缕意志。

　　 那些熟悉的、却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

　　 青葱树木中对他笑的少女，与眼前将长剑送入他心口的少女渐渐重合。

　　 哪怕两人长得并不相似。

　　 “哈哈哈...哈哈哈哈！”帝嬴突然挣脱了长剑，他仰天长笑。

　　 那张平日里温润端方的脸染上了癫狂与狰狞。

　　 多可笑。

　　 他不是人。

　　 他的那些天赋、才华、远大理想、宏伟抱负都不属于他。

　　 他只是一个被神操控的愚蠢傀儡。

　　 云青梧看着帝嬴发疯。

　　 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点。

　　 帝嬴变的透明。

　　 当意志觉醒了意识，就已经到了该消散的时候。

　　 “青梧啊...”

　　 “青梧。”

　　 帝嬴朝前走几步，他走向云青梧，朝她伸出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他们的所有过往。

　　 说罢，他疯狂般地自我否定：“可...我不是他。”

　　 “我只是帝嬴。”

　　 不是帝长赢。

　　 不是永生大帝。

　　 他只是他自己。

　　 相比于帝嬴的癫狂，云青梧情绪稳定，她的眼底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她说：“我也会杀他。”

　　 不必怀疑、不必推脱。

　　 帝嬴还是帝长赢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会杀掉他们...全部。

　　 帝嬴：“......”

　　 他抬头，看少云青梧，最终露出了一丝笑容。

　　 帝嬴最终变的平静，他噙着笑容，好似他仍然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永生殿主。

　　 若是傀儡...他宁愿消散。

　　 楚墨为看着金光彻底消散，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

　　 在打开天门之前，他不想前功尽弃。

　　 云青梧猛然吐出鲜血，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半跪在地，单手撑着面前的石块。

　　 这具身体终于走到了尽头。

　　 时间...刚刚好。

　　 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

　　 云青梧擦掉嘴角的血液，她扭头看着站在光芒中的所有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好了。

　　 永州。

　　 云青梧看着这片土地，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她第一次在永州醒来的时候，前路黑暗，复仇空洞虚妄。

　　 眼下，哪怕是这么一条荆棘丛生的死路，她亦有同行者。

　　 云青梧颤抖着站了起来，疼痛几乎将她淹没。

　　 “阿野。”

　　 她朝着金光中的男人走去，脸上挂起了笑容。

　　 殷淮野双手紧紧握成拳。

　　 结印已经完成了，但是巨大的剑还在汲取着他们身上的力量。

　　 他困在金光之中出不去。

　　 于是只能看着少女步履蹒跚，步步朝他走来。

　　 “阿梧......”

　　 殷淮野颤抖着回应，却不敢大声。

　　 他不想淹没少女的声音。

　　 竖曈狰狞，额角青筋凸起，他身体里的妖气暴涨，几乎要将他撕碎。

　　 可不疼的。

　　 妖气暴动的疼，远远比不过心脏中的疼。

　　 时间好像被拉长。

　　 少女走向他的路似乎远的没有尽头。

　　 月光洒在云青梧的身上，血液沾在衣裙之上，在青色中开出了大团大团鲜艳的红花。

　　 苍白如纸的脸上，唯有染血的唇是鲜红的。

　　 “阿野。”

　　 云青梧站在殷淮野面前的时候，嘴角仍是上翘的。

　　 男人身上的气息暴涨，属于妖族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凶狠的戾气之中，那人眼角流下了泪。

　　 “阿野，别哭。”

　　 云青梧想伸手，可金光始终隔在两人之间。

　　 殷淮野贪婪地沐浴在少女的目光之中，他紧紧咬着牙，不想让那些啰嗦的挽留出口。

　　 “很快，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我在...神界等你。”

　　 黎川王女的命数早就尽了，她强撑着又活了这么久。

　　 死后，肉体也会消散。

　　 云青梧看着变的透明的双手，抬头看殷淮野：“阿野...傀儡术已经解了。”

　　 “别担心。”

　　 “我.....”

　　 她在安慰，可分明眼里也有了水光。

　　 “我爱你。”

　　 “殷淮野。”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六个字。

　　 云青梧深深地看着殷淮野，似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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