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
不管她是做什么打算,余慈都很是佩服,甚至还有点儿亲切。
如今简紫玉和他的差距,便如他与当年那些强敌的差距一般,都是天差地别,但总是不顾后果,不自量力地来一场。
唔,换了他在这位置,又会是怎么个做派?
好吧,他肯定不会跪下的……
越是这样,他越好奇简紫玉会拿出怎样的说法。
简紫玉让他小小失望了下,女修没有即刻提出自己的打算,而是继续前面的分析:“若我所料不错,师尊在绝境中,强召分身回来,第一是要借外力打破鸦老的封窍锁,若此法行不通,接下来,当是要移形换位,李代桃僵之策。”
红尘微瞑双目,脸上也变得古井不波,不论简紫玉说什么,都没反应,或曰,都很是淡然。
从开始到现在,简紫玉和红尘,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余慈倒是把两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只觉得两人不论是顺境、逆境,其外在的表现,当真是有师徒的传承在的,煞是有趣。
虽然有些分心,简紫玉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你是说,让分身承接魔主真意?”
他瞥了一眼红尘,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如今幻荣夫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被鸦老的封窍锁制住,在四位魔主的真意齐聚洞房宫时,无法及时交汇、催化、跃升层次。
这么下去,不用太长时间,等待她的就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但若此时,她的分身能够入替本体,契入欲染魔主真意,并与秽渊、无畏、寂妙三者对接,不管什么主体、分身,至少是解了燃眉之争——幻荣夫人缺的不就是一个解套、缓冲的时间么?
余慈再看简紫玉,好吧,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被突然插手破坏了……话说回来,这一刀可是捅得又狠又准!
他感叹一下,又摆摆手:“说重点!”
在他第二次要求下,简紫玉终于表露心思:“紫玉有此一想,师尊所言紫陌红尘灯一宝双灵,虽是欺瞒之语,但她为了让我运使此灯,又要适应夺舍,也免不了长年祭炼——当然,祭炼的对象只是她的分身,交付的祭炼之法,更只是帮助二者气机互通的法门而已。
“一切联系,都是双向交通,正因为有此一步,紫玉与红尘虽有境界上的差距,却仍可强催太元隐星之术,临时压制,直至于前辈相见。既然能够临时,自然也可以永久……”
余慈有点儿明白了:“啧,你想反夺舍吗?”
简紫玉却是摇头:“紫玉自问,暂还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
“我不足以夺舍,但有一人可以。”
“谁?”
简紫玉自跪地之后,首次转头,却是看向左边,余慈循她视线,一望之下,又惊又怪:“紫陌?她一个被污了神智的法宝元灵……”
说到此处,他忽地一顿。
简紫玉此时,却是将后面的话合盘托出;“正是紫陌,恰因她神智受损,只可为镇宫之物、成就魔主真意,而不可登上魔主之位。但此时让位于她,秽渊、欲染、无畏、寂妙四道真意便可交汇,不至冲突,九宫魔域当可保全,此时再以虚空神通,将魔域摄入宝灯之内,便等若是到手一样可助人成就欲染、或是五通魔主的至宝,其间更可化用出魔主种种神通。至于紫玉,望近水楼台,待层次境界到了,借此宝之助,登上尊位。”
“这样……也行?”
简紫玉竟是莞尔一笑:“弟子亦不知,只是由太元隐星之术推衍出来。”
笑语间,一抹丹朱颜色,沁出唇角,鲜艳殊丽。
余慈看看她,又看红尘,后者依旧冷漠。
便是洞房宫中,幻荣夫人诡异地静默下去,吞噬妄境天魔的漩涡,都有些转弱,可是,余慈一点儿都不信,幻荣夫人会就此认命,他更相信,这倏来的沉默,就是最终爆发之前的蓄势。
一位劫法宗师的搏命一击,焉是易予?
余慈心念电转,面对这等强敌,他一贯的态度是:我当有搏命之志、决绝之心,而不可见于敌手。
眼看是优势在我,成功在即,真把幻荣夫人逼上绝路,玉石俱焚,对他绝无半点儿好处。
所以,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这心思着实大了些,一句‘得寸进尺’,倒很是准确。”
盯着简紫玉,他笑了一笑:“你我相识不过数月,我帮我一回,我救你一命,本是两不相欠,如今这计划,你之所得,与我所出之力,当真是远不相称。嘿,紫玉侄女,你境界、修为不到,对我们这种层次的手段,还不怎么清楚。”
转而看向红尘,嘴上漫声道:“你可去问你的师尊,只需她向我低头,我能得到什么?”
简紫玉不语不动。
余慈心里倒是突地一下,还真有些动心了,顺着刚刚的思路说下去:“如今天地大劫倾压而来,是麻烦也是机会。我正要做一番事业,若你师尊拜在我座下,对我而言,是如虎添翼,而她自家性命也能保全,我更可助她登上欲染魔主尊位,不用日后,当前即可……实是双赢之举!而我帮了你,成全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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