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太子,你又能得到什么?”苍乔冷冷地看着他。
他认识秦玉沉也有十多年了,从他还是区区一个东厂番长开始,他们就认识了。
可前几天接到对秦玉沉的调查线报,竟让他看出来,秦玉沉从去了西南三行省驻守之后,就变了。
如今西南三行省的东厂下辖卫所里,好些都已经被太子的人替换掌控。
“得到什么?”秦玉沉看着他,眼神复杂而讥诮:“至少我不会得到一个以命相助,却满脑子只有女人的主公。”
苍乔看着他,神色冰冷:“这就是你五年前开始背叛我的理由?”
秦玉沉听到五年前这个词,忽然嗤笑了一声:“我背叛你?苍乔,五年前,我就劝你不要为明兰若那种只会干蠢事的女人擦屁股!”
“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听过我劝吗,我这个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你眼里无足轻重!”
苍乔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莫测地看着他。
“当初我是喜欢云霓的,她却心里只有你,即使你只是个太监。”秦玉沉哂笑。
他嗤道:“但那个人是你,我从少年时就敬服和辅助的主公,所以,我愿意成全。”
苍乔抱着胸,眯起眸子冷道:“别告诉我,你是在为云霓打抱不平,就这种原因冒死救了她。”
“呵,没错,一个女人而已,我换一个女人也一样可以睡,大丈夫岂能耽迷于儿女情长?”秦玉沉哂笑。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苍乔:“但苍乔,如果你永远是我看见的那个冷酷无情,一心向上爬,让所有人臣服脚下的主公,我把自己所有的女人送你都可以。”
“可惜,你不是,当我发现你竟还会为女人毫无理智的时候,我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蠢货,我效忠和信仰了个什么玩意?”
他信仰的是应该是真正的王者,而不是一个愚蠢的为女人昏头的太监!
“失望是一点点积攒的,你既不将我这所谓的兄弟放在眼里,一次次用手里的权力庇护那个摆明在利用你的女人,我又何必效忠你。”
苍乔眯起眼:“所以……”
“所以,我想通了,你能给我的不过是南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那也就到顶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不过是占着太监近侍的便利,让老皇帝对你宠幸有加,那我为何不能扶持新君王登基,坐你的位置?”
秦玉沉冷漠地道,眼底跳跃着冰冷的光——
“你一个太监都可以当这天明王朝背后的帝王,操纵傀儡帝王,为什么我不可以当九千岁?”
“是,你当然可以,谁不爱荣华富贵?”苍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冰冷——
“你想当皇帝,都可以,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
一个人能得到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秦玉沉肩膀上血流如注,他捂住肩膀,看着苍乔,忽然带着一点恨意地笑了起来!
“代价?反正在你的眼里,我曾付出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我愿赌服输!”
苍乔睨着他,神色冰冷:“能从十几年前跟我到今日地位的人,活着的已经很少,我以为我可以少杀一个人的。”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了起来:“我要权势,就是为了保护我在乎的人,如果我连想要护着的人,又何必要这权势?你……也曾是我想要护着的人。”
这几乎是他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秦玉沉苍白着脸,眸光微动,随后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你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吗……”
苍乔平静地打断他:“秦玉沉,你不必玩弄话术,你我都是刀口舔血的东厂人。”
他淡淡道:“东厂里,情义这种东西,比一般人都罕见,可一旦有,就绝对容不下背叛,背叛就意味着你我之间一定会死一个人,所以……”
他反手一挽弓,搭上箭对准了秦玉沉,目光深沉而冰冷:“我亲自送你上路,成全你我相识多年。”
秦玉沉看着苍乔眼神晦暗,忽然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了——
“好,往这里射,苍乔,让我看看当初那个我曾心悦诚服的狠辣少年番长,也算没辜负我效忠过你。”
苍乔缓缓垂下眸子,手中的利箭却忽然猛地射了出去——
“噌!”
杀气破空,头骨碎裂的刺耳“吱嘎”声也跟着响起。
一箭直将对方穿脑而过。
鲜血喷溅在地上,秦玉沉眼睛也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瞳孔散大。
“呵……不愧是……你……”他表情却露出一点诡异的悲凉和讥诮,缓缓吐出一口嘶哑的气,再没了声气息。
夏日的午夜,闷热之中,淅沥的雨滴落下来,溅起尘土,也冲刷走了一地的鲜血。
老和撑着伞从暗处出现,刚才千岁爷说他要亲自处理秦玉沉的事,让所有人都退开。
苍乔把手里的重弓递给他,平静地问:“西南三省的锦衣卫所,处理干净了么?”
老和点点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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