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乔的手指却蓦地收拢,把她柔软的玉脚握在掌心。
他慢悠悠地问:“你那日将周家虎贲营的牌子放在士兵和杀手的尸体上,目标压根就不是彻底扳倒周家吧。”
虽然在一品命妇大妆,着珍珠玉鞋前,都要焚香沐浴,但明兰若总觉得不自在。
她垂下睫羽,试图抽回自己的小脚:“陛下看重周家,又刚圈禁了皇后,只要秦王和周家不做出谋逆的事情,陛下是不会动周家的。”
她心里清楚得很。
放那些虎贲军的腰牌在尸体上,根本就不是给皇帝看的,而是给大理寺卿徐家、按察院左都御莫家等人看的。
让他们清清楚楚看见到底是谁要杀他们的孩子,是谁不将他们这些肱骨之臣放在眼里。
明帝得位不正,不信任百官,靠着苍乔和东厂、锦衣卫控制百官,但却信任一手提拔的周家,早已让群臣心有不满。
所以这次,人人都知道杀手一定是周家派来的,可皇帝偏袒周家,苦主们又不得不顺从天子的心意,心中极度憋屈。
这才有今日这一场殿上撕扯的戏码。才有文官们争相助力她将周家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从今往后,她是周家一系的敌人,而周家的敌人——满朝野!
苍乔慵懒地眯起眸子:“悼王妃,倒是好算计,不惜带着孩子出行,让周家出手,你冒这一场险,将文武百官都拉下水为你背书。”
明兰若不自在地移下臀,她实在不惯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坐在男人大腿上:“不让周家知道我是块硬骨头,小希未来只会遇到更多危险!”
打得一拳开,才能免得百拳来!
这是一场她为自己打的立威之仗!更是必冒之险!
“你是为了小希,还是为了你自己一路向上的野心?”他问她。
他长指上握刀箭残留下的粗粝薄茧摩挲过她柔嫩的脚心,似在把玩白玉把件。
酥麻的触感顺着脚心蔓延上小腿。
为了她的野心又怎么样?只许男子有野心么?
但……
明兰若不想回答他,只捏紧了衣袖,冷问:“怎么,千岁爷在皇后宫里羞辱我还不够,这是到了正徳殿来继续?”
苍乔长臂扣紧她的细腰,淡淡地道:“这就是羞辱了?当初你是怎么有勇气说要跟咱家对食的?”
他倒是想让她试试看,什么叫真的羞辱,只是舍得不罢了。
明兰若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那是我脑子不好,您不要放心里去。”
她做过的事儿,她认,可她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苍乔抬起凤眸看着她,轻哂一声:“当真是个记仇的丫头。”
这一次,他反手取了罗袜,替她穿上,又把绣鞋给她套好。
明兰若浑身不自在,只冷淡地道:“臣女想回去了。”
“怎这就要走了,这些时日不见,你就不曾想过咱家?”苍乔支着长腿,逼迫她坐回自己腿上,含笑挑眉问。
明兰若忍不住悚然地睨着苍乔,咬着后槽牙很想问——
这无耻的男人是怎么做到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就这样抱着与她调笑自若的?!
可她这一转头,他色如春晓之花的脸几乎就近在咫尺。
他修挺漂亮的鼻,飞眉下如工笔勾勒的凤眸,微微泛着病态嫣红的眼角,一身可怕修罗煞气都成了轻佻浪荡的诱惑气息。
勾魂摄魄,色相动人!
她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后猛地转回脸,面无表情地道:“臣女日日祈祷千岁爷安康,好庇护我,怎么会不记挂您。”
她讨厌这种仅凭借容貌就能轻易动摇人心的坏家伙!
“是么,那就好,对了,你该给咱家看病了是不是?”苍乔下巴轻蹭了下她的发鬓,握住她的肩膀,笑容妖异慵懒。
他身上那馥郁的沉烟香,冰冷又炽烈,侵袭进她的鼻尖,甚至发丝与皮肤里,全是他的味道。
明兰若耳朵泛红,忍无可忍地骤然起身:“是,我先去拿医药箱!”
这次,苍乔没有拦住她,只眯起眸子,含笑道:“咱家在暮云殿等你,小王妃莫要忘了。”
明兰若落荒而逃!
这种气氛真是让她要疯了!
仿佛她真是不守妇道的小奸妃,而他是无耻下作引诱她厮混对食的大宦官。
什么狗玩意!有病!
明兰若提着裙边匆匆出了正德殿,才松了口气。
却不想正看见大理寺卿、左都御史几人正与几位他们派系的人低声议论什么。
见她出来,大理寺卿欲言又止,只咳嗽了一声。
随后和左都御史几个上来,都客客气气地对她说了句——“尚未感谢悼王妃救了家中小女。”
明兰若规规矩矩地回了一礼,温淡地道:“是我牵连了各位小姐,兰若必定备上厚礼送给各位小姐赔罪。”
“悼王妃客气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客气地道,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明兰若今日这番机敏又果决的表现,让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名声狼藉,被明家除族的悼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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