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婕妤这个表情，是觉得朕太心狠、太残忍了吗？”

　　 皇帝的眼瞳微微有些颤动，好似在期待着顾江漓的回答。

　　 顾江漓其实只是有点惊讶罢了，皇帝是个杀伐果断的性格，对于让他不爽的下人，他有处置的权利。

　　 于是她浅笑着摇头，“没有，臣妾只是觉得，陛下如果想要处死曼香的话，大不了赐她一杯毒酒或者给她一根白绫就好了。

　　 “乱棍打死，肯定要发出许多刺耳的惨叫，吵到陛下就不好了。”

　　 皇帝皱了皱眉，“朕要杀人，会直接动手，赐白绫赐毒酒，岂不是让他们自行选择死的方式，这跟送他们解脱有何分别？”

　　 他冷嗤一声，又道：“被朕下令处死的人，就应该在死前感受到对死的恐惧，还要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感到后悔。

　　 “要是都想通了自尽了，还怎么恐惧死亡？还怎么带着对朕的恨意去死啊？”

　　 顾江漓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发觉到了皇帝言语中的残忍，而是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陛下，如您所说，难道您从来没有下令，让人自己去死吗？”

　　 皇帝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当然没有，朕拿着生杀大权，却让人自己去死，未免太无趣了。”

　　 他的话一说完，顾江漓便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了母亲。

　　 母亲被查出使用厌胜之术的第二日，皇帝就向顾家传去口谕，让顾母自尽谢罪。

　　 但是按照皇帝今日所说，他若是真的想要处死顾母，他定会下旨斩首，或是用其他的什么方法直接杀了顾母。

　　 独独不可能送去口谕，让顾母在家中自尽。

　　 若真是她推测的这样，那顾母的死，就另有蹊跷了！

　　 仅仅是口谕，随便找个宫里的人传去顾家，让顾母以死谢罪就行。

　　 母亲担心牵连到女儿身上，必然会选择以死来保全女儿。

　　 在皇帝眼中，他并没有传去口谕顾母就自尽了，说明顾母是畏罪自杀，就更是坐实了她的罪行！

　　 顾江漓暗自咬牙，她就知道系统不会这么容易就给她减少任务难度！

　　 说什么把原主顾江漓的记忆都给她，她还以为是了解到了原主的过去，方便行动。

　　 可是她忽略了，记忆只是记忆，并不代表就是事实的真相！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听说是皇帝的口谕让母亲自尽的，所以就这么认为了。

　　 所以假传口谕这事儿，也是顾江茹干的？

　　 顾江漓蹙着眉头陷入沉思了许久，心不在焉的样子让皇帝觉得她是害怕了。

　　 “怎么？顾婕妤不说话，是在害怕朕？”

　　 他的目光锁在顾江漓的脸上，似乎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顾江漓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对上皇帝那双纯黑色的瞳孔，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要将人吸入其中。

　　 他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与其说是等待，不如说是期待。

　　 他眼中存有一抹细微的光，但是只要自己说出“害怕”两个字，那抹光就会迅速黯淡下去。

　　 “当然不会，臣妾还没有胆小到这种地步。”

　　 他凝望着顾江漓的眼睛，像是在区别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顾江漓一脸的淡然，浑身上下都丝毫看不出对他的恐惧。

　　 “不怕就好。”

　　 皇帝又一次转身，带着她走入广明殿的寝殿。

　　 一夜过去，皇帝还挺温柔，顾江漓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暴戾的感觉，反而很照顾她。

　　 皇帝是等她闭眼睡着以后才入睡的。

　　 但实际上，她很长一段时间在闭眼装睡，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母亲的事情。

　　 即便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一只温热的大手，还会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窝里。

　　 无意间她好像还听到了身旁传来的一阵叹息，就像是深呼吸以后呼出来的一口气，很轻，但很沉重。

　　 第二日醒来，她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荷花进来了她都回过神来。

　　 荷花特别开心走到顾江漓身边给她行礼。

　　 “奴婢见过小主，陛下怜爱，说奴婢与小主合得来，所以让奴婢过来伺候小主，今后就跟着小主，不回兰芳殿了。”

　　 顾江漓出神地盯着一个方向发呆，荷花说话，她也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荷花看顾江漓出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小主？小主？”

　　 被荷花这么一叫，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

　　 看见荷花熟悉的脸，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荷花的话。

　　 在她这里，荷花已经是跟着她第三个世界的朋友了，但是在现在这个荷花眼里，自己还只是个与她在同一个房间睡过几天觉的主子呢。

　　 “荷花，你来了。”

　　 荷花偷偷笑着，脸上止不住的高兴。

　　 “小主刚刚出神想什么呢？奴婢都进来好久啦，难道...小主是在想陛下吗？”

　　 顾江漓抻着下巴，没有否认。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她好像出奇的在皇帝身上感觉到了...脆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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