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一人白发,全二人白头
在朝瑾又一次醒来后,白榆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张字笺递到了朝瑾跟前,
“皇上,您,看看这个吧。”
朝瑾眼瞳许久才有波动。
因为他在空中,捕捉到了,太过轻微的冷香。
是长鱼姣的香。
这一点香就足够唤醒朝瑾的灵魂,让他颤着手,接过白榆手中的字笺。
可朝瑾真的成了胆小鬼。
他不敢看。
不敢......
另一只手中是长鱼姣还给他的黑色绳结。
是他们彻底两清的最后一件祭奠之物。
是他本可以,终于可以打开长鱼姣心门的钥匙。
成了他们缘分的最后。
这一张字笺她又会留下什么......
白榆没有催促,因为他知道,无论皇上如何胆怯,他终究会打开这张字笺。
在漫长的沉寂后,朝瑾动了。
指节一点点挪开,却在看见字笺上的内容时,彻底失神。
不是恨,也不是怨。
没有责备。
长鱼姣只是写下,
“朝扶光。”
朝瑾在泪水中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无力的看着泪水一滴一滴砸落,晕开了字笺上的字迹。
朝扶光。
不是朝瑾。
不是梦啊。
她真的喜欢,朝扶光这个名字。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他是朝生之日,是永远的希望之始。
朝瑾在泣声中,感受着心脏浸透在绵长哀痛中。
直至,再也哭不出来。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令人心折的女子。
她在告诉他。
他是朝扶光。
是大雍的未来。
不该,再任性了。
朝瑾扯着嘴角,这才是温柔刀,刀刀催断肠。
她要他,做回朝扶光。
她要他,连为她任性都不能。
朝扶光是不会为了任何女子,颓丧沉沦,而不顾一切的。
朝瑾没有说话,也再哭不出来。
他曾想他或许要偿还她这么多的泪水。
但长鱼姣说,她不需要。
她不恨他,不怨他,他们真的,两清了。
“白榆......让我再睡一回。”
醒来后,他要如长鱼姣所愿。
他错了那么多。
不能再任性了。
白榆含着泪沉默的看着高大的帝王将自己蜷进锦被中。
是曾经皇贵妃保护自己的姿态。
寂静的夜便在绵长的沉默折磨中过去。
当乾正宫的大门再次打开时,雍渊帝一夜白头。
蕴满春风笑意的桃花眼拂去了曾有的轻狂,如沉山深海般幽深。
只有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还能依稀见他几分从前。
月白锦袍有些松垮的搭在身躯,朝瑾立在庭中,仰头看着从携芳阁移植过来的柿子树,白发肆虐,他周身的凄苦哀痛却逐渐圆融平和。
“皇,皇上!”
白榆带着宫人惊错跪倒的声音打扰了朝瑾,朝瑾只是偏过头看着大惊失色的白榆轻声笑了笑,
“去命司制司替朕做几顶柿子冠来,如今白发应更衬柿子红火。”
白榆的心猛的颤了颤,从前二皇子去后,皇上也曾白了发,但只是鬓边几点,很快就被养了回来。
如今,如今却是满头纷白......
看着白榆面上始终藏不住的震惊和恐慌,朝瑾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指节分明的大掌捧住几缕发尾,又看它静静从指尖被风拂开。
朝瑾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淡淡开口,
“白榆,这是不是上苍对朕的眷顾,到底是许了朕与皇贵妃共白头。”
白榆被皇上的话砸的心中震颤无比。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本以为这是人间最极致的遗憾。
却原来,还会有一人白发,全二人白头。
白榆彻底失了声音,朝瑾也没有期待他的回应。
他想,这头白发是姣姣想不到却无法带走的,唯一留给他的纪念。
倒也不止如此了,
“命人将宸宫那一殿的小可怜们都挪到乾正宫来,把东暖阁拆了给它们做房,再去问问白露和夏至,愿意去容姬殿中伺候还是去考考女官,随她们去吧,那个叫鹤听的,调到御前来吧。”
是唯一,对姣姣别无所求却一心为她之人。
便是他看着不顺眼,总也要替姣姣好好照顾。
朝瑾的衣摆被风吹起,衬出他急剧消瘦的身躯。
沉默片刻,朝瑾眉宇浮现出几分无奈的温柔,
“去将小公主抱到飞羽殿吧,她这么喜欢容姬,朕若是让她孤独终老,姣姣要伤心了。”
白榆错愕的听着这道命令,当初容姬刚入宫时,飞羽殿的避子香还是他特意送去的。
他比谁都明白,皇上对岐山王的忌惮。
为此容姬便再无可能做母亲。
哪怕是当初容姬为了皇贵妃擅闯琼华宫,皇上也是因着容姬的身份才又一次委屈了皇贵妃,如今这般......
白榆在心酸中,又忽然觉得有些生气。
莫怪皇贵妃要离开,皇上若早早如此,何至于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