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五月末的江南正是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梅雨将南京城笼罩,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跑到路旁躲雨,不断抱怨,而卖伞的商人则是笑的合不拢嘴,眼看手中雨伞一把把卖光,恨不得再变出一堆。
比较起百姓们的有喜有悲,此刻的朱高煦却是忐忑不安。
马车的声音在紫禁城内的宫道上响起,与朱高煦并排乘坐的,还有傅友德之子,寿春驸马傅忠。
尽管傅忠有寿春驸马的这层身份,但他很清楚,寿春公主已逝,自己的这层驸马身份只是遮羞布罢了。
这种时候,他反倒是羡慕起了旁边的朱高煦。
燕府嫡次子的身份足够让朱高煦衣食无忧的渡过一辈子,而他自己的能力更是可以随意施展。
相比较下,自己一家不论爬得多么高,但只要皇帝不高兴,他们迟早一天会摔下去。
“二位,到了。”
当驾车的年轻太监停下车并提醒,朱高煦与傅忠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武英殿前的三龙桥。
“多谢……”
朱高煦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口多谢,这样的举动傅忠已经见过太多,但那年轻太监听到后却是一愣。
他在宫中五年,还未曾见过会对奴婢有所体恤的妃嫔皇子。
朱高煦的一句多谢,倒是让他感觉心里有几分暖意。
“殿下言重了。”太监主动为朱高煦撑伞,旁边的另一名太监也为傅忠撑伞。
四人向着武英殿走去,这一路上傅忠都在想皇帝为什么要召见自己,因此没有观察四周。
倒是朱高煦不断张望,对于洪武年间的南京皇宫十分好奇。
它没有后世北京故宫那样的太多绘彩,反而是崇尚单色纯彩,十分符合朱高煦的审美。
当然,在观察期间,朱高煦也看到了旁边太监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身子,不由关心道:“这雨水大,你且靠近我些。”
“这……奴婢习惯了,殿下您如此体恤,奴婢反倒是有些惶恐。”
年轻太监赔笑着回答,而旁边的傅忠也瞥了一眼这边,不由摇摇头。
很快,四人上了台阶,来到了有屋檐的武英殿前。
两名太监收起了雨伞,同时前往殿内通传。
不多时,一名太监带着两名小太监端着一把椅子从殿内走出,对二人作揖道:
“陛下让殿下先进去,至于驸马稍微在此休息片刻。”
“好……”听到太监的话,傅忠不假思索的回应,而朱高煦则是看了他一眼。
傅忠朝朱高煦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进去。
见状,朱高煦也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武英殿。
他很担心朱元璋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不可能。
毕竟不管朱元璋用什么方法,自己就是朱高煦本人,而这个时代又没有测谎机,所以只要自己不出纰漏就行。
况且就从这段时间朱元璋对自己的安排来看,他倒是挺高兴自己眼下变化的。
想到这里,朱高煦缓了一口气,而他也跟着殿内太监走进了偏殿。
还未走进殿里,朱高煦就看到了朱元璋和朱允炆,只不过相比较武官考校时,朱高煦距离他们更近,看得更为清楚。
老朱面如满月,虽然发须已白,但看上去却慈眉善目。
旁边的朱允炆坐在一张书桌后,桌上摆放着厚厚的奏疏,本人还是那副浓眉大眼的良家子弟模样。
“臣朱高煦,参拜陛下、皇太孙……”
朱高煦入殿后唱礼,紧接着如臣子般跪下,行五拜三叩之礼。
他的这番举动让殿内众人惊愕,便是朱元璋也略微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朱允炆十分满意,嘴角微翘,心里认为朱高炽对朱高煦的教导还是不错的,眼下倒是知道什么是臣礼了。
只是他们不清楚,朱高煦都是照葫芦画瓢,哪里知道自己可以不用五拜三叩。
“起来吧……”
瞧着行礼的朱高煦,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谢陛下!”朱高煦连忙起身,起身时速度很快,匆忙地有些失礼。
这模样倒是与之前的朱高煦一样,因此朱元璋倒没有什么怀疑,只是觉得他改了性子,但却改的不算彻底。
“近来在宋国公府、颖国公府学到了什么东西,且说来听听。”
似乎是因为朱高煦的行礼而不高兴,朱元璋摆出一副皇帝姿态,目光淡漠的询问朱高煦。
朱高煦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前身的记忆里,老朱确实对自己不感冒,因此朱高煦连忙作揖回答:
“看了两位国公至正年间的经历,从书中学了带兵打仗,闲暇时也会与英国公持铁枪角力。”
“嗯……”听到朱高煦近来的举动与自己所知的相差不大,朱元璋稍微高兴了些,也不再矜持,而是继续询问:
“那我且问问你,这带兵打仗的路上,兵马所留的粪便该如何处理?”
朱元璋问了一个基础的问题,甚至是朱高煦之前考过的问题,因此朱高煦回答起来也是驾轻就熟,不过这次他的回答更加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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