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当暮鼓声再次作响,朱高煦也迎来了他第二次前往宋国公班值的日子。
他如往常一样乘着赤驩前往羽林左卫坊,与王俭和戌字百户的兄弟会合后,很快便赶到了宋国公府。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他发现自己班值的倒座房内多了许多藏书,与在颖国公府时差不多。
到了这会儿,朱高煦才算是相信了自家大哥的那番话。
或许老朱真的想让自己从傅友德、冯胜二位前辈身上学一些本领。
只是当他认知到后,他心里却有一种不安感。
夜半,烛火飘零……
朱高煦坐在窗后,但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手中的《宗异兵录》。
这是冯胜南征北战十几年的经历内容,若是放在几日前,朱高煦拿到这本书恐怕会通宵夜读。
只是经历了颖国公府的事情后,他只觉得自己肩上负担沉重不少。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或许可以毫无压力的享受傅友德和冯胜的恩惠。
可是他忘不了,他记得很清楚,傅友德和冯胜、连同定远侯王弼等人,都会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死去。
关于他们的死法有多种来源,有的说是被赐死,有的说是被朱元璋逼死,还有的说他们被下狱而死……
只是不管死法如何,都没有一条来源说他们是寿终正寝。
朱高煦虽然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但这个时代的很多规矩他还没有彻底接受。
要他一边接受傅友德、冯胜的教导,一边看着他们死去,这一点朱高煦做不到。
他不太清楚傅友德和冯胜死后他们家人的遭遇,傅忠作为老朱的女婿,可能待遇还会好些,但其它人……
想到这些,朱高煦渐渐看不下去了手中的兵书,将其放下来后,紧皱眉头看着烛火。
“怎么,是老夫的兵书不行?”
忽的,冯胜的声音出现在了朱高煦面前,他抬头看去,只见冯胜穿着长衫站在窗前,低头看着自己。
“不是!”朱高煦下意识回应,然后觉得不妥,当即起身作揖:
“并非国公的兵书有问题,而是小子被一些事情所困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说来听听……”冯胜的眸光很是平静,有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沉稳。
被这样的眸光看着,朱高煦欲言又止。
瞧着他的模样,冯胜摇摇头:“若是有难处就算了。”
“没……”朱高煦犹豫再三,然后才作揖道:
“小子只是觉得,皇爷爷对二位有些过分了。”
朱高煦的话说出后,为他看门护院的两名戌字百户兵卒咽了咽口水,便是连冯胜都有些错愕。
他没有想到朱高煦会说出这样的话,因此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片刻后,他才目光复杂的看向朱高煦:“你这小子,说话倒是也不想想。”
“不懂的自然要问,只是我没有机会见皇爷爷罢了。”朱高煦有些无奈。
其实如果他有面见朱元璋的机会,那他肯定会让朱元璋放自己回北方。
在朱高煦看来,傅友德和冯胜能教导自己自然是好事,可他不能在南京待太久,他必须回北方,组建自己的班底。
况且如果回到了北方,他也可以和老爹朱棣学习怎么打仗。
或许眼下朱棣的个人战绩只能算大明上游,算不得绝顶。
但朱高煦很清楚,朱棣会被靖难之役中被活生生逼出来。
开局八百护卫打朱元璋花了二十几年时间练出来的几十万精锐,还在对方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与火器优势的情况下打出大型穿插歼灭战。
伴随着朱高煦越来越了解洪武年间大明底蕴,他就愈发觉得“靖难之役”或是初唐以后,近代之前军事水平最高的战役。
由开国士兵担任指挥官的南军精锐,和很多王朝末年一触即溃的官兵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如果不是朱棣赢了,朱高煦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击败眼下的明军。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家老爹恐怕才是眼下最能打的人。
想到这里,朱高煦也不由询问冯胜:“国公,您认为若是北虏南侵,可否打得过眼下的国朝?”
“打赢?呵呵……”冯胜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好歹也在大教场呆了那么长时间,又在颖国公府看了不少兵书,怎么会相信北虏能南侵成功?”
“别的不说,仅仅是秦晋燕三道防线他们就难以逾越。”
“你太小看你爹了……”
冯胜毫不吝啬的夸赞朱棣,但朱高煦却在内心苦笑,只能硬着头皮询问道:
“若是……”朱高煦本想问问“如果秦晋谋逆呢”,但他想了想,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所以只能改变口风:
“若是西边的西虏与北虏联合,那也没有胜算吗?”
“没有”冯胜毫不犹豫的回答朱高煦,并直接放言道:
“北虏虽然还能拉出十余万兵马南下,但只要你爹节制北平、大宁兵马,那就足够击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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