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王总宪、成国公和小阁老家?
北京城不知多少户人家,今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富机会,搅得亢奋无比,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那些自觉有希望能分一杯羹的人家,便呼啦啦倾巢出动,分头想办法去筹集资金。
所有人都已经有了放手一搏的觉悟,在极度欠缺投资机会的大明朝,西山煤业这样的现金奶牛,实在是百年难遇啊。
哪怕是一二百两买到一股呢,只要能弄到手就是大胜利呀!
是时候唤醒地窖中沉睡的银两啦……
当然,我大明自有国情。但凡稍有门路者,就不会老老实实等着初八再说。
达官贵人们各显神通,找关系通关节,想看看有没有走后门搞到股票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几天,春松胡同被登门造访的马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赵府一天收到的拜帖,比赵守正中状元那天,收到的还要多。
毕竟,状元又不能当饭吃,至少不能给别人当饭吃。
但西山煤业的股票,可是能让大伙儿,吃八辈子的铁杆庄稼啊!
看着堆成山的名刺拜帖,赵二爷发愁不已,这么多客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到底该见谁不见谁呢?
“你见了又如何?”赵立本坐在天井里,一边神情严肃的落下颗黑子,一边随口说道:“莫非你还有股票给他们不成?”
“嗨,这我哪能说了算啊?”赵二爷尴尬一笑道:“不过儿子可以给儿子带个话啊。”
说着巴望向赵昊。
赵昊坐在棋秤另一边,也绷着小脸落下颗白子道:“带话也没用,不到初八,谁也甭想。”
“那我还是都不见了吧。”赵守正讪笑着放弃了打算。
赵二爷朋友遍京城,不知多少人求到他跟前,赵昊要是不把口子扎死了,他能许出二十万股去……
其实赵公子手里,还有一点机动股份,但还是等最后再给老爹送人情吧。
待赵守正走开,赵立本捻着颗棋子,装模作样寻思一会儿,方探着身子笑道:“乖孙,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你叶奶奶……总不是别人吧?”
“那当然,她老人家在我心里,就是亲奶奶一般。”赵昊点点头。
“真是好孩子,你叶奶奶听了这话,肯定高兴坏了。”赵立本笑着夸两句,然后轻描淡写道:“那就随便给她个万八千股的呗?”
“咳咳……”赵昊干咳两声,哭笑不得道:“爷爷,你知道万八千股现在值多少钱吗?少说一百多万两了!”
“啊?”赵立本不由吃惊道:“这么值钱了?”
“那当然了。”赵昊点点头道:“煤窑子都摆在山上,随便数数就能算出来。”
说着他自信一笑道:“相信用不了两年,股票的价格就会再翻一番的。”
“哎呀,那还真不能随便给人。”老爷子登时肉疼起来,但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道:“昨晚你叶奶奶缠了我一宿,爷爷实在吃不消,才答应跟你讨个商量的。”
顿一顿,老爷子赔笑道:“乖孙,给个面子,好歹意思意思吧……”
“爷爷,换成别人给也就给了,唯独你和叶奶奶,我答应了也没用。”赵昊苦笑着说了实话道:“干娘那关就过不了。”
“又是那恶毒的婆娘!”赵立本不禁须发皆张。
“西山煤业可是打着皇家的招牌,全靠干娘罩着,孙儿敢惹她生气吗?”赵昊叹了口气道:“爷爷没想到,当初那一棒子,打跑了这么多钱吧?”
“唔……”赵立本气鼓鼓的半晌不说话,啪的落下一颗黑子,闷声道:“活四,你输了!”
“呃……”赵昊才发现,自己之前光顾着去堵老爷子连绵不断的‘活三’,却没留神被老爷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哎。又输了。”赵昊只好投子认负。
“二十比零!”赵立本拿起小茶壶,狠狠的抿一口道:“孙砸,围棋、象棋、五子棋,你都不对手啊。”
“改日我在琉璃局定制的跳棋到了,一定能实现零的突破。”赵昊撇撇嘴,一脸不忿。
一旁侍奉的王武阳,赶紧给师父奉上杯羊奶,谄笑着奉承道:“师父连下五十把,战绩始终如一,真是能人所不能,弟子佩服万分。”
‘噗……’赵立本一口茶水,喷出了彩虹的效果。
王武阳赶紧给老爷子递上帕子,赵立本一边擦嘴,一边叹服道:“武阳啊,你不进宫真可惜了呀。”
“太师祖,重孙我还得侍奉师父呢。”王武阳神色如常道。
“好好,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赵立本搁下帕子,像是下了多大决心道:“我就让你师父赢一场。”
“不食嗟来之食。”赵公子却是有气节的,然后安抚老爷子两句道:“爷爷跟叶奶奶说,回头下了江南,我会开个更大的公司,到时候一定会给她老人家补上的。”
“当真,不是缓兵之计?”赵立本瞥他一眼。
“孙儿敢跟你老耍花枪?”赵昊两手一摊。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赵立本满意的大笑起来道:“来来,再下两盘,爷爷保准输的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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