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楼上,冯保向皇帝复命时,自然遭到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朕让你吓唬吓唬他,怎么真打了?”
“万岁息怒。您想啊,这要是一下不打,多假啊。”冯保赶忙向隆庆解释道:“让徐阁老知道了,还不得气吐血?”
“唔,倒也是。”隆庆点点头,又郁闷道:“那也不用打那么多下啊。”那都是钱呀。
“臣本来就打算打一下的。”冯保苦笑着压低声音道:“是赵博士说,既然打了,就得多打几下吧。打一下太不体面了。”
“呃,还有这种要求?”隆庆目瞪口呆。
“人家给钱了,咱不得服务到位吗?”冯保说着,便从袖中将整整五万两会票掏出来。“可一文钱没少给。”
隆庆这才醒悟过来,愤愤然道:“这杀材,居然敢拿朕刷声望!”
冯保默然不语,把厚厚一沓票子奉到皇帝面前。
“哎算了,朕不也一样,有所图吗?”隆庆见状,马上表现出应有的宽容道:“成吧成吧,有钱就是大爷,谁让朕人穷志短呢。”
他一把夺过会票来点了又点,然后不禁感叹道:“这股票真他妈值钱,随便卖点就赚这么多。”
寻思片刻,隆庆又小声道:“要不,把朕那份挂出去卖了吧?”
长公主自然不会忘了她的皇帝哥哥,只不过隆庆的股份,是由她代持的。
“那不成啊陛下,您是定海神针。”冯保苦笑道:“您一出货,会引起恐慌的。”
“哎,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吃红利了?”隆庆郁闷的咂咂嘴,旋即又为了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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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柳浪亭中。
宁安长公主得知了廷议的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便吩咐鸡公公道:“去请我干儿和状元公过来,本宫要给他们好好庆贺一下。”
柳尚宫闻言,把手里的‘状元牌’吃掉的心都有了。
知道老身这二十多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是白天提心吊胆,晚上吊胆提心。
只要一闭眼,就做噩梦。
不是梦见自己被乱棒打死、就是梦见自己被凌迟处死,还每晚不带重样的,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全都来了一遍啊!
那简直叫一个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好吗?
这才刚睡了一晚上安稳觉啊!
怎么又憋不住要见面了?这是要闹哪样啊?非得闹出人命来才消停是吧?!
惹急了眼老娘不干了!爱咋咋地吧!有股票的人就是这样硬气!
可一想到,西山公司董事长还是长公主,她就一下没了底气。
哎,算了,老身还是把伺候月子的手艺拾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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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接下来打牌,柳尚宫每把都被闷十几张在手里,把今年赢的钱都输进去了。
长公主赢了一堆钱,正开心的眉飞色舞,却见李承恩哭着就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长公主瞥他一眼,随口问道:“又让明月欺负了?”
“不是,呜呜,老前辈被打了……”李承恩其实才十四岁,只是平日里人高马大、又装着老气横秋,才让人误以为他十七八了。
此时看到赵守正昏迷不醒的样子,可把他吓坏了,呜呜哭着就回来找妈了。
“什么?!”长公主一把丢掉手中的状元牌,尖叫道:“你再说一遍!”
“呜呜,舅舅廷杖,老前辈被打晕……”李承恩便抽泣着跟老娘讲了一遍。
“好哇好哇!”长公主登时就炸了毛,蹦起来就去抽挂在墙上辟邪的宝剑。
“殿下使不得啊!”柳尚宫和姬司正赶紧一个抱住她,一个去夺她手里的宝剑。
“别拦着我,本宫要去砍了那个人面兽心的哥哥!”长公主暴跳如雷,仿佛又变成了当年把赵立本沉湖的女土匪。
‘娘真好,看不得儿子难过……’可把李承恩感动坏了,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心里也没那么悲痛了。
“娘!”幸好李明月后脚跟进来,见长公主已经把姬司正踏在地上,准备一剑捅个对穿葫芦了。
她赶紧夺下长公主手里的宝剑。“大哥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长公主凶巴巴问道。
李明月便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长公主瞪大眼。
“是。”李明月点点头,小声道:“大哥看我哥哭着跑出去,怕他回来误报军情,这不让我赶紧追来了吗?”
“这样啊。”长公主这才恢复了人模样,吁口气道:“我还以为皇兄真下狠手了呢。”
“怎么能呢。”鸡公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赔笑道:“陛下连只鸡都不舍得杀的人。”
“哼,吓唬人也不对。”长公主一阵虚脱的坐回椅子上,随口问道:“打完了廷杖,就没事儿了吧?”
“呜呜,还要流放两千里……”却听李承恩哭得更悲伤了。
“什么?!”长公主腾地又站起来,又想去拿自己的宝剑。
李明月赶紧甩手,把剑丢到湖里……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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