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日,考官们入场拜祭孔子等各路神祗,流程与乡试大差不差,不必赘述。
赵守正也终于被拖出被窝,睡眼惺忪的赶赴礼部去验明正身,填写卷头。
整整四千五百名应试举子,都在这一天涌到礼部衙门。来晚的要排一整天的队,几乎是刚填完了卷头,就得跑去贡院排队进考场了。
但有钞能力的话,甚至不需要排队。直接从后门走完流程,等到从礼部出来,赵二爷的神志,才刚刚清醒过来呢……
等忙活完了回到家,还不到晌午。
赵昊又让他试穿了长公主送来银鼠皮套装,果然不肥不瘦、不长不短,完全是比着他的尺寸来的。
然后王武阳带着师祖,去熟悉了一下给他准备的考箱。
等到都忙活完了,一家人便吃了顿清清淡淡的午饭。
席间,赵守正才发现,赵昊又多了个徒弟。
给见面钱时不禁暗叹,如今我儿门下弟子越来越多,挨个记住越来越难了。
却不担心会不会哪天因此而破产……
今天这种日子,赵昊严禁唠嗑,吃完饭便打发考生们赶紧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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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整个赵府大院静悄悄。上下连咳嗽都得闷着声,唯恐影响到考生们休息。
毕竟,不是谁都有赵二爷那样的好睡性。
等到钟鼓楼敲了二遍鼓,赵昊便亲自将六位考生叫起来。
待他们洗漱完毕、用过加餐后,便一起来堂前给孔圣人磕了头。
然后又一起参拜了黑脸的太祖爷……
这一幕,把前来送考的王锡爵,看的嘴角一阵抽搐。本朝的举子拜前朝的皇帝,这是什么样的操作啊?
秋闱时,还只是赵家人自己拜,这次弟子们也跟着拜上了。
可见有一个谄媚的大师兄,会把门中风气带坏成什么样……
最后弟子们拜了师父。
赵昊亲手给他们每个人,戴上一顶大帽,紧紧扎牢帽带,各说了一遍:“不会落地。”
六名考生便在书童和蔡家巷汉子的陪伴下,披星戴月赶往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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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五行风水,东南是‘紫气东来’的方位。而读书人,乃是天下兴盛的希望所在。
故而所有贡院,都在城池的东南角。南京是这样,北京也不例外——顺天贡院在内城东南角的明时坊,距离春松胡同不到一里地。
当初老哥哥选宅子时,就特意挑选了距离贡院不远的春松胡同。
汲取乡试时大堵车的教训,赵昊这次没有准备车轿,而是由蔡家巷的护卫,和弟子们的书童、仆人组成一支突击队,护送着六名考生步行前往。
果不其然,一行人刚到总铺胡同,就见前方道路被送考的车轿,堵了个水泄不通。
烦躁的吆喝声、叫嚷声响彻夜空。
“突进!”
高武一声令下,八名蔡家巷汉子组成箭头,狠狠楔入了人潮之中。登时将那些家丁、仆人、举子、亲眷之类的乌合之众,撞了个东倒西歪,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于慎思和王锡爵等人,便将六名举子和赵昊护在中央,紧跟着蔡家巷的汉子不断突进、突进……
结果只用了盏茶功夫,就走完了别人一个时辰也未必能挪过来的路程,到了挂着‘顺天贡院’墨字匾额的大门口。
到这里,送考的人就得停下了。
书童们将考箱交给各自的举人老爷。
赵昊和王锡爵等人便挥着手,目送六名考生进去大门,穿过那面‘天开文运’的大牌坊,走向二门方向。
“要不是舍弟进场,如今愚兄也应该在里头了。”王锡爵眺望着灯火通明的明远楼,露出向往的神情道:
“听说考官们在里头,天天吃吃喝喝,吹牛聊天,还不用花自己的钱,日子不要太快活。”
“你在外头,不一样可以吃吃喝喝,吹牛聊天?”赵昊笑道:“我看你是羡慕申状元要当房师了吧?”
“哈哈哈……”王锡爵大笑道:“看破不说破,这是汝默常教育我的。”
两人说笑着正待离去,就见吴康远也在叔父的护送下,早早来到贡院了。
“快点快点,还能赶上同一拨搜身。”王锡爵在赵府见过吴康远,便自来熟的打趣起来。“听说今年新设了搜检官,可要乖乖任其摆弄哦。”
吴康远听了没什么感觉,可站在赵昊身边的于慎思,却情不自禁的咬住了衣角。
还有专门搜检官?太可怕了……
“你少来这套。”吴时来笑骂一声道:“影响了我侄子的发挥,日后让你好看。”
赵昊也笑着跟吴康远打趣道:“你看,这大厨跟你一路货色,都喜欢看后人受苦。”
“哎,报应啊。”吴康远也想起去岁秋闱时,自己幸灾乐祸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没脸跟王锡爵算账,便提着考篮也进去了。
吴时来看看赵昊和王锡爵,笑道:“走,去我那坐坐,省得一个人枯等。”
“甚好甚好,每次舍弟考试,我在外头比他还心焦。”王锡爵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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