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前起,白云观外偌大的广场就变成了个大粥厂。
经过最初几日的完善调整,赵守正和长公主府派来的管事们,将粥厂分为男女为两处,老弱病残另设一处,每处都用木栅围起来。
粥厂中,一共三十六口大锅,五更天就升火煮粥。等到天亮时,便敲梆子开栅门,放一批流民入场吃粥。
虽然每日进出粥厂的流民超过十万人,场面却井然有序,几乎没有争抢推搡。令整日提心吊胆,唯恐担心发生骚乱的宛平县官员啧啧称奇。
其奥秘在于,赵守正让人用竹木片,做了十多万个叶子牌大小的木牌牌,然后用毛笔点上数量不同的点,分发前来吃粥的流民。
隔天,粥厂便改为半个时辰开一次门,按照木牌牌上的点数放人了。
卯时一过,手持一点的人入场吃粥;辰时中,手持两点的人入场吃粥;午时初,三点的入场;午时中,四点的入场吃粥,以此类推,直到天黑熄火。
这样,每次入场不超过一万人,且被分散在三个粥厂中,自然就好管理多了。
而且在最初几天的不摸头绪后,流民们便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哪个时段过来吃粥。所以提前个顿饭功夫到就成,不用排大半天队了……这天寒地冻的,流民们又衣袍褴褛,让他们像以前那样,在寒风里站个大半天,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赵守正还让人,在粥厂内搭盖大芦篷,为吃粥的流民防雪挡风;并为妇女建立厕棚;对有病的人给予药物。流民们心里不急躁,又被当成人对待,自然也不会给粥厂添乱,反而会主动呵斥的要捣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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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开粥厂二十多天来,每日都有十多万人进出粥厂,却没有一个人死在厂内。
这在宛平县和顺天府的官员看来,简直是赈灾的奇迹。纷纷夸赞赵二爷能干,将来入朝为官,必是一员大大的能吏!
每当听到这种称赞,赵守正必会谦虚的说自己没干什么,法子也都是旁人想出来的。
可官员们却越发尊重他,认为他居功不自傲、品德高洁,有清流之谦退风范。
殊不知,赵二爷说的根本就是实话……
那用木牌牌将灾民分流的法子,是儿子教他的;那将灾民区分为男、女、老病三类、分开施粥的主意,则是五阳来帮忙时提出的。
至于那些管事的、煮粥的、分粥的、维持秩序的……都是长公主庄子里的农闲奴仆,他们世世代代都依附于皇家生存,自然担心坏了自家主人和二位娘娘的名声,所以都尽心竭力,不敢稍有差池。
而原本不通俗务的赵二爷,其实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百般不会,全都要学的状态,直到过年时才渐渐摸到了门道,开始像模像样起来。
要是从头开始就指着他,灾民们非得乱了套不可。
可架不住人家赵二爷命好啊。
长公主也好、赵昊也罢,都乐得看到,别人将操持有方的功劳,算在赵守正身上。
而且长公主还特意吩咐过一众管事的,必须要对赵守正保持绝对尊敬,谁敢惹他,就统统发配到关外挖参去。
同年们原本还替老大哥捏一把汗,生怕他驾驭不了这群锦衣豪奴。谁知却见赵守正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个个都乖得跟小猫似的……
这让同年们彻底对老大哥心服口服,认为他不光有钱,而且也有大本事。
在顺天府、宛平县的官员,和本届举子的合力吹嘘,赵守正还没中进士,就在士林中有了不小的些名气。
是的,有钱有势的赵家人,就是最笨的法子,也能把声望刷上去。
当然,官员们要是知道,赵二爷还是留下灾民的始作俑者,估计就不会这样交口称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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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四,天刚亮,最早入场的那批流民,便携家带口的来白云观外排队,等着那口续命的粥。
这会儿辰时未到,粥厂里头还在煮粥,栅门自然紧闭。
无聊等待时,流民们被栅栏上,贴得到处都是的告示吸引住了。
“这写的啥啊?”睁眼瞎们好奇问道。
“招工告示——现有卢沟桥堆煤场拟招壮丁两千,日结工钱四十文,并供给早午饭两顿、有荤有素,大馍馍管饱。有意者咨询粥厂诸管事。”
便有那识字的大声念出这,直白易懂的招工启事。
“哇,听着不错啊!”
“一天四十文,谁给算算,一个月是多少钱啊?”
“娘,我想吃肉……”
流民们便议论纷纷开了。
流民又叫失业农民。
就像后世的失业者那样,他们当然渴望能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来养活全家了。
毕竟不到迫不得已,谁愿意整天像个乞丐似的,来这里排队等候施舍?而且只是饿不死、绝对吃不饱的那种……
但是京城之外的工作机会实在太少了。
西山煤窑原本是招工的大头,可招工季已经过去,各家煤老板基本都满了人手,不再招人了。
只有极少数人被乡绅家、运煤商、砖厂等处雇佣,每月累死累活赚不到一两银子。却依然成为流民们羡慕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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