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春娘心情平复,魏向晚才开始问话,先问些温和的,“你一个女子孤身带着孩子,在贺兰关生活不容易吧?”
“其实还好。”春娘低头,“精细的绣品在贺兰关是值钱的东西,我自己绣些卖,又招收些女学生,两个人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那当年从京城到贺兰关这一路,你是怎么过去的?”
“相熟的姐妹给商行的领队做填房,有她照拂,一路上也不算辛苦。”春娘道,如果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原本是要跟着商队再回来,回老家去居住的,但是有了孩子,她又开始害怕,生怕被人找到,孩子被抢走。
她就在贺兰关住下,再没有回头。
“你的身份,走的时候这么容易吗?”魏向晚为了不给她压力,只能用眼尾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来确定话里的真伪。
春娘眉头一动,“魏爷看上我后,就把我的身契从妈妈那买下了,一直由我自己拿着。”
“我爹向来很大方。”魏向晚对王亦慧笑。
“魏爷是很大方,他给我买了很多东西,很多钱,我才有勇气跑。”春娘道,“现在这笔钱都没用完,我不会胡乱花的,有了念郎后我就开始寻思自己赚钱,养活我们母子,我想把魏爷留的钱留到念郎长大娶亲用。”
“我全都是正当的法子赚钱,我没再做过那下贱的生意。”春娘想到什么又急急解释,“我不想让念郎因为我这个母亲变得低贱,但凡有办法,我绝不会自轻自贱。”
念郎有个高贵的父亲,他就是高贵。
“你那会是住在楼里,还是我爹单独给你弄了个小院?”
“是住楼里,不过单门单院,不和旁人同住。”她挂牌那天正好十六岁,第一次就让魏爷瞧上,妈妈都说她好运道。
“我爹失踪那天去过你那吗?你见他可有提过什么反常之处?”魏向晚问。
魏成泰失踪那天,他去过的地方都被反复盘问,怎么会漏掉春娘这个人?
“起初魏府来人找魏爷,魏爷从楼子里出去人都看到了,也就没多问,后来两天,魏爷怎么找都找不到,就有人来楼里旁问。”
“我这才觉得害怕,当时小桃,就是伺候我的小丫头,她说魏爷要是找不到了,我要还在楼里,迟早会被妈妈再挂牌卖,我一害怕,就收拾细软跑了。”
“我爹当天跟你说什么了?”魏向晚再次问道,她不关心春娘逃跑的心路历程。
“那天魏爷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只是有人约了他到楼里来谈事,我在门口等他,他摸了一把我的脸,说家里有事,最近不能常来,让我安心等着。”
“还说家里要有好事,就给我换个地方。”
魏向晚沉默,知道魏成泰说的好事是她进猎场选后,他都知道的呀,他虽然不是一个英雄的父亲,让儿女为了他骄傲,但也绝对不会拖儿女的后腿。
他不会在她在猎场的时候自己失踪的。
魏向晚不再问话后,室内陷入沉默,王亦慧接话,不让气氛变得尴尬。
“你说你当初走的时候只有妈妈知道,那妈妈知道你在贺兰关吗?”
“妈妈不知道的。”春娘摇头,“只有我那个姐姐知道我在哪,但是她不会说的呀。”
“她如果要说,当年就可以说。”
当年不说也许是利诱和威胁都没到位,不过魏向晚已经不想再纠结这个,她让人领春娘母子出去转转,她同王亦慧说两句。
“既然有人在我们之前知道春娘母子,那么就不能放他们在外面,得防着他们被利用。”魏向晚看向王亦慧。
“我没问题的。”王亦慧立即表示,认下一个私生子也没什么关系,魏家反正家大业大,人丁单薄,瞧着上进就推一把,不上进,其实上不上进都没关系,等到成家后给一处宅子,给些钱分出去,就是两家人。
春娘能为了孩子自立自强,她就不会因为她的出身而看低她
“哥哥是不会认下这个弟弟的。”魏向晚笑道,“在魏家族谱上随意找个已经断代的亲戚,过继过去就行,家当一次性备齐,以后也不用给他钱,她要走动就当个普通亲戚走动,不愿意走动也随她。”
“但是这件事现在不能说。”魏向晚看到王亦慧点头后又说,“先让他们在家里住着。”
“对外就说,春娘见我爹最后一面时被两三个身穿褐色短打的人围住,得知我爹失踪后怕被杀人灭口才跑的。”
王亦慧挑眉,不懂这意思。
“找春娘的人,和绑架我爹的人不是一伙的。那伙人不一定知道春娘的存在,我得诈一诈他们。”魏向晚沉稳道,他们如果知道当年的事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的见证者,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来平息这个人。
总会露出马脚。
“那为什么是褐色短打?”王亦慧不明白。
“我也是赌。”魏向晚苦笑,一点细节不讲,背后之人肯定不相信,说细节,没有的细节从哪知道,只能瞎碰,那年街上卖苦力的男子多穿褐色短打,魏向晚猜想,能在街上把人弄倒带走,又没有给人留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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