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珍原则上对容嫔是眼不见为净。
藏玉殿上下当没有这个人,之前还有宫女去故意挤兑容嫔来取悦杜玉珍,因为嬷嬷动不动请太医的缘故,也不再过来。
等到太医说胎稳后,嬷嬷就要求容嫔不要总待在屋子里,“日常多走动,生产时才会顺畅。”
藏玉殿拢共就这么大,容嫔在殿外,杜玉珍反而被她逼在殿内。
“才怀上龙嗣,容嫔就抖了起来,往日里不敢在娘娘面前高声,如今挺着肚子在外走来走去,给谁看呢。”合烟愤愤不平。
她是内司为杜贵妃准备的宫女,因为杜玉珍陪嫁进来的丫头叫合笙,藏玉殿的大宫女都改成合字开头的名。
合烟惯会顺着杜玉珍说话,很得杜玉珍喜欢。
“娘娘才是藏玉殿的主子,怎么还为着一个小小的嫔退居三舍,陛下和国舅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杜玉珍冷冷看着殿外,“本宫叫你们看住她,结果还是让她怀了龙嗣,现在就是再生气也只能忍着,皇后那巴不得容嫔在藏玉殿出了篓子,好把罪名往本宫身上按,本宫岂能如她的意。”
“奴婢知晓娘娘苦心,只是奴婢心疼娘娘受这个委屈。”合烟见杜玉珍不上当,也就不再继续拱火,“为着彰显娘娘大度,娘娘何不在陛下在的时候,赏赐容嫔一些东西,这样陛下自然就知晓娘娘的心意。”
杜玉珍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赏赐容嫔,但是她也知道得做做样子,就点头,示意合烟去办。
容嫔领了赏赐,特意等陛下走后才来主殿谢恩。
杜玉珍的忍耐只在不看见容嫔时有效,等亲眼看到容嫔一脸孕相,幸福美满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妒恨。
“容嫔真是好本事,你就住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本宫竟然不知道你何时伺候的陛下?”
按往常,容嫔只会低头沉默,等到杜玉珍阴阳怪气发泄完让她滚,她就离开,从不会开口接话,火上浇油。
但是这次,容嫔却羞涩回道,“托娘娘的福,有几次陛下来藏玉殿,娘娘身体不适,不能侍寝,娘娘睡后,陛下让妾到侧殿伺候。”
“妾在那时才知晓娘娘把妾要到藏玉殿的良苦用心,如果妾分到偏远宫殿,只怕陛下还想不起妾来。”
杜玉珍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过去,容嫔不闪不躲,被茶水泼了半身,她干脆利落跪下,“娘娘息怒。”
“你说,你在本宫睡后伺候了陛下?”杜玉珍觉得荒谬,曾经她以为,她来癸水表哥还愿意宿在藏玉殿是看重她,表哥来了藏玉殿不是为了睡觉。
结果是为了睡容嫔。
杜玉珍怒极反而冷静,她看向身边的丫鬟,“你们都知道容嫔什么时候侍寝,却都瞒着本宫?本宫还让你们盯着她,到最后只是我一个人的笑话。”
“娘娘。”合笙上前安抚,“不是奴婢们不说,是陛下不让奴婢们说,陛下也是在乎娘娘,怕娘娘生气。”
“他怕我生气可以不睡啊?为什么要睡了以后瞒着我?他在我安睡的时候,在侧殿的小榻上宠幸别人,这是什么在乎?”杜玉珍一点就着,把目之所及的东西都摔了干净,“他把我当什么了?”
杜玉珍又哭又骂又扔东西,状若疯癫,合笙安抚不住,想让容嫔先走,不要杵在这刺激杜玉珍。
但是容嫔直挺挺跪着,“都是妾的错,是妾愚钝,惹得娘娘大怒。”
“你有什么错?你得意的很。”杜玉珍指着她鼻子骂,“你现在心里可笑话我了吧,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是陛下想着你,是陛下心里有你。”
无数的瓦片飞溅在容嫔四周,再是侥幸,容嫔脸上手上还是多了被碎片割破的伤口。
合笙勉力抱住杜玉珍,“小姐,容嫔现在怀着孕呢,你这样若害得她小产,陛下也护不住你。”
杜玉珍死死盯着容嫔的小腹,容嫔下意识捂住腹部,“有身孕了,好事啊。”杜玉珍阴恻恻笑,“本宫倒要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降生。”
容嫔猛地磕头求饶,太过用力,不过两下,额头就红肿破皮,“娘娘饶命,妾没有非分之想,妾的肚子就是娘娘的肚子,妾的孩子就是娘娘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安落地,妾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饶命。”
藏玉殿乱成一团时,外面通传陛下驾到。
合笙心里焦急,谁把陛下喊来了?
亓肇才进到藏玉殿,满地狼藉无从下脚,杜玉珍一张脸梨花带雨,却又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容嫔跪在地上看不真切。
他正要开口。
容嫔的婢女惊慌失措喊道,“容嫔娘娘流血了。”
血迹从大腿处蔓延,容嫔面色苍白,哀哀一声我的孩子,昏倒在地。
亓肇连忙上前抱起容嫔,“喊太医。”
“表哥,你今日要抱着她走出这个殿门,我就死给你看。”杜玉珍凄声喊道。
亓肇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玉珍失落跌坐,眼泪成串落下,“山盟海誓,原来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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