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不动声色,静待他的下文。
“我在静夜深思,仔细盘点我们从相识至今的点滴,我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精细编织的圈套。你去雷家盗刀,我们邂逅,你以‘御雪尘’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采撷株兰时,你被曼陀罗毒所伤,我为你驱毒,你临时心生一计,假装失足落入毒花丛,制造我们亲密接触的机会。可你没想到聆雪舍身相救,弄巧成拙。你当然不肯放弃,你向聆雪表达心声,先入为主,利用姐妹情谊逼走聆雪。还有昨晚,你用的什么妖术,让我迷失自我,乱了性情?”
冰清苦笑道:“原来我在越哥眼中如此不堪?”
“我只想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阴谋?”
“不错,我是有阴谋,有一个大阴谋。”冰清说着泪水从香腮滑落,“那日,一俊美少年如玉树临风,登上峨眉金顶,他潇洒飘逸,用眼神瞬间刺穿我的心房。我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我使尽手段,只想实现一个大阴谋,就是与他长厢厮守,白头偕老!”
慕容越的表情凝固了,眼神让人捉摸不定。
“越哥嫌弃我,要离开我,这些我都不怪你。我敢于追求幸福,就能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痛苦!”
天亮后慕容越再上金顶,冰清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到山门说明来意,有人飞快前去通报,一会儿昨日的小尼姗姗而来,“该说的昨天都说了,师父说她不会见你的!”
越正色道:“我要当面求青莲师太,请她将徒儿许配于我,她不见我就不离开。”
“可是聆雪师姐已退出本派,去云游江湖了……”
“我要娶的是她,倪冰清……”
再说聆雪,那日留书一封,向金顶三叩九拜,谢师门养育之恩。想想自己让师门蒙羞,痛断肝肠。她惶惶为主,漫步而行,天下之大,竟不知何处安身。
一路西行,她只想离峨眉越远越好,这日,行至一处荒山,色彩斑斓,景色怡人,也提醒她,秋天来了。
山腰有一座茅草房,篱笆小院,与山路毗邻。有一中年大婶,方巾包头,系蓝色碎花围裙,看见聆雪走来,就向她招手,“姑娘一路风尘,来喝口水,歇歇脚。”
聆雪应邀而入,脸色木然。大婶问道:“姑娘青春年少,花容月貌,为何满面愁容?”
一句话戳到聆雪痛处,她面色惨白,连连摆手,“大婶莫提,莫提!”
那大婶微笑,示意她坐下,“那姑娘要去哪里啊?”
聆雪惨淡摇头,“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地,莫要再提!”
大婶转开话题,“这有新打的井水,正好给你解渴。”她掀开水缸盖,抄起一把笊篱舀水,反复几次,碗中依旧空空。
聆雪迷惑问道:“您用笊篱打水,水会漏掉,无论多少次都是一场空。”
“说的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去皆空,能体会到‘空’是大彻悟,大智慧!”
聆雪听出异样,惊问道:“您到底是什么人?”
大婶手中笊篱化为金色的拂尘,迎风一挥,草房小院不翼而飞,脚下衰草微黄,“色即是空,像笊篱中的水,终究会漏去。你初次历劫,岂能心灰意冷?漫漫修行才刚刚开始!”
“您是何方高人?”
“贫尼青玉庵静云,与峨眉一脉同宗,青莲师姐千里传音告知你的事情,贫尼专程来度化于你。”
聆雪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师父,聆雪惭愧,我愿皈依佛门,请您收我为徒!”
“从此你的法号莫提……”
一个月后,已是深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松月山庄喜气洋洋,二公子慕容越成婚了。新娘貌美如花,出身江南富贵人家,峨眉高徒,也是门当户对。只是时间仓促,婚礼极其简单,引来不少猜测。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自然不觉时光飞逝。天降第一场冬雪,大哥慕容逾远行归来,第一件事就找到他,“越弟,万事俱备,我们商议在隆冬展开行动。这次专程回来向父亲禀告。”
越兴奋地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兄长话题一转,“只是你刚刚新婚,就不要去了吧?”
越闻听豪气顿生,“大哥说的什么话?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儿女私情牵绊,如此扬名立万之壮举,小弟怎能错过?”
逾轻声叹息:“此去千难万险,你还是先瞒着弟妹,免得她担心!”
半月后,慕容兄弟整行装出发。对外宣称,此去因令狐世家邀请,去终南山寻访异兽。冰清泪如珠链,依依不舍,慕容越别过爱妻,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正值隆冬,一场积雪未化,玉灵湖完全冰封,平整如镜。站在天剑寺废墟之上,远望天剑峰如玉柱擎天,众人感慨万千。
一行八人驻足远望,慕容兄弟为首,令狐渊、南宫炎和上宫行分列两边,都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
后面一人阔脸微须,是天师派弟子张清远,皇城司督统“大岩将”的师弟,以力量型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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