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很大，约有几百平，还是复式的，黎洛的眼睛微微睁圆，感觉这套市中心的公寓面积都快赶上他家别墅了。

　　 ——当然是破产前的，现在那栋别墅已经被拿去抵债了。

　　 而且这套公寓似乎是程洵一个人住的。

　　 黎洛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

　　 很好，他要仇富了。

　　 他妈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不能多他一个。

　　 程洵垂下眼，扫了一眼黎洛的鞋，他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居家拖鞋。

　　 “试试。”

　　 看起来是崭新的。

　　 黎洛弓起背，俯下身脱掉了自己脚下的厚底小皮鞋。

　　 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黑顺的长发直直往下落，侧边和后部的裙摆则是往上提高。

　　 程洵微微撇开视线，心里却涌起一丝怪异。

　　 ——莫名的，他觉得黎洛这个动作不太像女生。当然，肯定是他刻板印象了。

　　 黎洛脱完鞋，却没有去穿脚边的那双粉色拖鞋，而是用脚尖坏脾气地把拖鞋踢远了些，穿着白袜的脚心直接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他哼了一声：“我有洁癖，不想穿别人穿过的鞋。”

　　 倒不是真的有洁癖，他纯粹是想找程洵的不快。

　　 毕竟他心里不爽。

　　 程洵眉心微蹙：“谁说这是别人穿过的？”

　　 “总不可能是你专门给我准备的吧。”

　　 黎洛还是看得出来，这是女士拖鞋，而程洵的家里，只有这双拖鞋是粉色的。

　　 很明显是“女性客人”用的。

　　 至于是什么类型的客人，按照程洵这种“爱看女主播跳舞擦边”、“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找情人”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来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客人。

　　 没准就是他的前任情人！

　　 黎洛抬了抬不存在的眼镜，感觉自己是福尔摩斯再世。

　　 程洵完全不知道他的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

　　 声音沉沉的：“如果我说，就是给你准备的呢？”

　　 “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脚码！”

　　 黎洛翘着脚丫子对着那双粉色拖鞋比了比尺寸，又生气地把拖鞋踢远了些。

　　 “嗯，”程洵点头，又问，“你穿什么码的？”

　　 黎洛平时一般穿40码的，这码数在男生中其实是算小的，女孩子脚才小，黎洛向来会多报一个码（跟身高多报5厘米一个道理）。

　　 于是他微微抬起下巴，比41码的还多报了一个。

　　 “42码。”他一脸坚定。

　　 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在装女生。

　　 程洵也一脸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甜妹穿42码的鞋有多离谱。

　　 他微抿着薄唇，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相同款式，但脚码比刚刚那双大一些的拖鞋。

　　 “这双试试。”

　　 黎洛瞪圆了眼，上前一步，拉开鞋柜看。

　　 整整两排，竟然全是这种拖鞋！一排粉色一排奶黄色！

　　 从左到右，码数依次增大。

　　 “你、你竟然约过这么多人！”黎洛满脸惊愕，愤愤地瞪着程洵。

　　 程洵：“……”

　　 他站起身，脸有些黑，还有几分无奈：“你是傻子么。”

　　 黎洛：“？”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程洵解释道：“因为不知道你的码数，所以从36到43都准备了。”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黎洛：……

　　 黎洛：？？？

　　 他信了，因为他看见了有两双拖鞋上还挂着没来得及剪的吊牌。

　　 黎洛的脸皮又开始发烫，心脏也开始发慌。

　　 被白色袜子裹住的圆润小巧的脚趾开始抠地。

　　 不是他的问题。

　　 都怪程洵。

　　 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吗？

　　 这么想着，黎洛的底气又回来了，他责问道：“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程洵淡淡道：“怕你嫌我烦，之前发的消息你也不回我。”

　　 黎洛：“……”

　　 怎么听着还怪委屈的？

　　 黎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感觉喉咙都痒痒的。

　　 他很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经历了家破人亡、看过了人情冷暖后，他很容易记住别人的善意，也很难去辜负。

　　 他抓了抓脖子，脚一气呵成地蹬进拖鞋，42码的很大，多出一截，但黎洛穿起来很舒服。

　　 他抬脚往前走，给程洵留下一个很酷飒的背影，嘴里却嘟囔着：

　　 “买这么多不浪费钱吗？下次直接问我。”

　　 ——要是能直接把钱转给我就更好了。

　　 程洵在他身后勾起唇角。

　　 狭长的凤眸里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黎洛在前面四周张望着参观，公寓的装修似乎很符合程洵这个人，闷着骚，看似性冷淡但很多地方又别出心裁，还带着一些离经叛道的狂乱。

　　 采光特别好，落地窗外风起云涌，视野很开阔。

　　 “要喝什么水？”

　　 程洵缓缓拉开冰柜，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黎洛回过头，“你这里什么水都有吗？”

　　 开口就是下意识的刁难，但回忆起在玄关处因为拖鞋而发生的小小事故，黎洛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问：“有什么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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