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电话后,我劝老林配合政府搬迁。
不料老林不给我一点面子,说这宅子的金丝楠木值多少多少钱,雕花板,石狮又值多少多少钱。不给一百万,绝对不搬。
我听完,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这老林,看来是个刁民。求你的时候一脸谦卑,不求你的时候,毫无情面。
坐了一阵,我觉得不对头。老林怎么对楠木价值,雕花板价格怎么这样熟悉呢?
我一拍大腿,突然明白了,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且指使他的人,有背景,有势力,承诺给老林巨大的好处。
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在纸下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想一想,划掉一个,再想一想,又划掉一个。
我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一个名字上:邓富根。
于是,我就以邓富根为主使作为前提来推演:
邓总不露面,支使另一个人出面,煽动大家不搬。然后政府抓人,事情闹大,对立情绪加剧。
村民开始向上反映。政府没办法,开始四处扑火,或在路上拦截,或到京城领回。面对重重压力,重新研究对策。
有坚持加大打击力度的,有赞成安抚民众,再采用其他方法化解的,毕竟去上级不断反映对本市不利,所以,安抚者占多数。最后放人。
放了人不管用,百姓更觉得有理,事情就拖延下来。
这时,邓总就会出面,愿意为政府分忧,条件是让他来拆迁。
那么,邓总怎么来拆迁的?这是我要推演的第二个过程。
他用什么方法来拆迁呢?我破例抽了一支烟。
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然。
……
“喂,师傅,师傅——”
我像在梦中醒来一样,看见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女子站在对面,便尴尬地笑了一下:“请坐。”
她笑道:“不认识我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记起来了,你是专门发广告纸的,经常到我们米粉店撒广告。”
她嘴一撇:“都陈年旧事了,早就没撒广告纸了。我去外地学了一门手艺,准备开个蛋糕店,有两个地方,请你测个字,选哪儿好。”
“报街名。”
“不要测字?”
我摇摇头,打开手提:“这个比测字还准。”
“浏桥街25号和望月街211号。”
我把地址输进去,慢慢移动鼠标。她过来站在一旁。
我问道:“浏桥街25号,正阳路与分阳路交叉路口左侧,是这个吗?”
她惊叫起来:“这个真清楚,旁边有万科广场写字楼,美食广场,就在这。”
我又轮一下,望月街211号,说道:“大学城左边,博物馆旁边。”
她说:“一清二楚,旁边公厕都上去了,高科技高科技。”
我不断地从两个地址之间,轮来轮去,放大缩小,比较鉴别。然后说:“选大学城。”
她一脸惊讶:“这风水是怎么看的?”
我冷笑道:“这不是看风水,看消费。”
“那你帮我分析分析。”她身子几乎要扑在我的背上了。发间的香气散发出来,有股诱人的味道。
我仔细地给她分析:“万科广场白领多,大学城学生多。白领手头钱多,但是很现实。学生手头紧一些,还是很浪漫。
万科广场白领确实多,但他们谈恋爱的次数少,谈一个慎之又慎。但学生不同,有的人从入学起就开始谈,一个人谈两三个。或者一谈就是两年,男男女女过生日,是不是要买生日蛋糕?”
她频频点头。
我再分析道:“白领比学生的钱多,看上去手头会松些,但要买房买车要结婚,是不是用钱总要想一想?而学生用的是父母的钱,崽卖父田心不痛,是不是用得更豪爽?”
她几乎要扑到我背上了。我回头望了她一眼,她才不好意思隔开了些,红着脸说:“讲得太好了。”
我再移动鼠标:“万科旁边的美食街,里面有蛋糕店,是不是要分去一部分消费?”
说罢,我按了一下打印机,出来一张纸:“你看看。”
她读道:“美食广场的公厕人流量为每天平均人。大学城的公厕人流量平均每天为人。”
她几乎惊掉下巴:“这个数据都有?”
“这是实时动态更新软件,什么都有。”
她兴奋地说:“你的意思就选大学城这边?”
我卖起关子,故意说:“还有关键的一点没有告诉你。”
“啊?”她又惊叫了一声。
我笑眯眯地说:“和你讲句真话。关键是价位。大学城又不止你一个人做蛋糕。”
她忙说:“对对。我早就想说这句话。”
“我老家有家卖豆腐干的店子,一开始别人想挤垮它,结果凡是想挤垮它的,最后自己垮了。”
她伸长脖子:“为什么?”
我哈哈大笑,笑完才告诉她:“它的定价,每片豆腐干为一块五。少于一块五,别人做不出,做出来要亏。多于一块五,顾客觉得不值,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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