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蕙心中冷哼,她实是懒得与她们兜搭。只是沈家这个规矩实是讨厌,为了彰显情义,每年新年前几日都会允许姨娘的家人来探望,并且主母还会封上一份红包及礼物若干叫姨娘的家人拿回去。在她的记忆里,最开始是这婆媳俩带着王良来,每次不但把二太太置办的拿走,还把王氏搜刮的干干净净。
后来,王氏去了,二太太也给了她们不少银子,听说她们已拿那银子置了地,盖了房,还买了铺子。自那以后,每年年前来府里的只有这婆媳俩,不变的依旧是变着法的要东西。自己那个时候不懂事,被她们两句好话哄的便去二太太那里闹,说是她没有姨娘可怜,合该给她外家更多的才是。
她们王家从王氏和她身上搜刮的足够她们的花销了,只是人心永远是不足的,不知道姚氏是如何联系上她们的,王娘子突着那两颗大鲍牙成了侯府的客,王良公然在府里与自己拉扯,直到后来......
沈如蕙闭了闭眼睛,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那天在“八方客”的门口,她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给王良一巴掌。报前世之仇的计划已在脑海中有了雏形,当然,前提是她们是不是肯做别人的马前卒。
“许是年纪大了,到了该去陪你娘了,最近夜夜梦到她,说是自己太过孤单,天冷的厉害,她却没有厚实的袄子。银子也不够花,饭食也吃不上热乎的。看着那可怜的模样,我不知道哭湿了多少枕巾子。”王老太太扯着袄子的袖口一边说着一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老太太请慎言,我的母亲是二太太,哪里来的娘。”沈如蕙面露不悦地道。
王老太太挤着眼泪,听得沈如蕙这样说,与儿媳妇对视一眼后连忙道:“是老身的错,见到姑娘高兴,把规矩都浑忘了。”
王娘子听得沈如蕙这话不由再次上下打量起来。一年没见,沈如蕙整个人长开了不少,眉毛修长,眼睛有神,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自在。
那天儿子回去说,沈如蕙好像变了一个人时,她还不信。一个没有姨娘的姑娘,一个头脑简单,一句话便能拿捏的姑娘能变到哪里去?这么多年,自己哪回上门不是哄得她与二太太又哭又闹,次次都是抱得满满儿的回去。
今年这次来,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转了年王良就得开始议亲了,之先买的小院子太窄了,她想着换个二进的,这样说亲也脸上有光。她本来都想好了,与婆婆一同再上演一出苦情戏,勾着沈如蕙提起她姨娘,再怂恿她去二太太那边多讨些银钱出来。
只是今天一进门,她就感觉到沈如蕙整个人散发出的冷冽的气场。如今,婆婆刚开了头,还没步入正题呢,就被她冷冷在刺了一句。
“姑娘大了,越发知道理儿了。怎耐咱们都是粗人,哪里时刻去留意哪句话对哪句话不对的。就是姑奶奶当年在家时,还不是如婆婆一般,想到哪里说哪里。偏姑娘在自己亲外祖母想起女儿时,提起这些个规矩,倒叫老人家自责。”王娘子夹枪带炮地说完,偏着头去瞧沈如蕙。
“你们是粗人?粗的知道我姨娘在沈家比在申家值钱。粗的知道整日里叫人到后角门抹眼泪过不下去。粗的知道把卖我姨娘的银子和这些年收刮的去置地买房。粗的我姨娘没能生个儿子好叫你们作威作福,反倒责怪姨娘肚子不争气。呵,这是什么道理?”
申家是王氏当丫头时的主家,沈林就是去申家做客时睡了王氏,叫王氏怀了身孕,被申家送给了沈林。
“你,你,大过年的,我们好心来瞧你,你竟如此对你姨娘的亲人,你还有没有良心。”王娘子被沈如蕙怼的面子上挂不住,唬地站了起来高声道。
“好心来瞧我,空着手来?”沈如蕙慢悠悠地道。
“这......”
“哎呀,这不是出来的急嘛。咱们见天地盼着府里带话去可以来瞧姑娘,东西早就是备好的,都是平日里姑娘爱吃的,没成想急急地往这边来,居然忘了,回头叫你表哥再送了来。”王老太太连忙站起来打着圆场,趁着沈如蕙端茶的时候,向儿媳妇使唤着眼色,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摇了摇头。
王娘子略定一定换了一副模样道:“这是怎么说的,一家子骨肉,万不可闹得这样,倒叫你姨娘泉下不安。舅母给你赔个不是,我一妇人,不比姑娘四书五经地学着,哪里会说个话,倒叫姑娘生气,是我的不是了。”
沈如蕙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你说的对,一家子骨肉亲人,就算我不想承认,但姨娘毕竟姓王。何必脸红脖子粗的,倒叫人笑话。”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王老太太回到桌边又坐了下来。
“才我说的总是梦见你姨娘这话可不是假的,我想着,是不是这么多年,咱们不曾到寺里为她颂经化钱的,叫她挑了咱们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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