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上回小院的夹道,我遇见了沈三姑娘,这位在众人口中除了沈家大小姐最优秀的女儿。
我们见礼,问候,说话,从她身上挑不出一点错来,但却让我那么别扭。她问我从哪里来,我没说实话,但我看得出她探究的目光向着沉香阁的方向望去。即使告辞后,我依然感觉有道视线在身后,让我很不自在。
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更加明确自己的心意,也探寻到五姑娘对我应该也有不同的心思。
我得过那种病,是不能喝酒,不能饮浓茶的,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没想到,年三十与沈家人共进年夜饭的时候,我瞧着她身边的丫头好似叫金铃的拿着同样的一个玻璃杯子,在我们这桌子旁边转了一圈,那个时候大家正被外头的烟花吸引,没有人注意。
我其实也没在意,只是想着也许是瞧着谁的杯子没满而已,随着大家回到桌子坐下,沈阁老说完新年喜庆话,众人端起杯来,我本想借着袖子的遮掩装装样子,毕竟这个时候说我不能饮酒再把原因说出来,难免扫了别人的兴。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与沈家人坐在一起饮酒。
可当我端起酒杯时,闻着味道不对,才发现已被换成了水,我十分惊讶,随即我想到了金铃,难不成?
晚上回到院里,母亲证实了我这个想法,说是有一次与五姑娘聊天时说起过我不饮酒,原因嘛母亲当然没说,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心细,为我想到这个,我有些感动又很激动。我甚至有了一个想法,只是一直没与母亲说,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十分想为我配一门京里的婚姻。
直到我被刘家那位小姐瞧上,刘家居然派了说客来,话里话外,这个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我母亲因为这件事气得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没睡好,而我也从没见过如此脸皮之厚的女子。
于是,我决定把自己的病情说出来,重点说出这个病的危害性,果然,这个消息放出没多久,不仅是刘家,洪家还有那些正月里常来常往与母亲有这个意思的,但凡家里条件好一些都退避三舍了。
然后我就听到母亲与姐商量我的婚事,她们把目光放在了沈家姑娘上,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五姑娘,我甚至有些期待了。
那段时间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与她说话或见面的机会,在我眼里,她连和沈三姑娘生气我都会觉得不是她的错,虽然沈三姑娘在沈家是公认的大家闺秀。
我原本以为,我与她的事一定会水到渠成,因为我要娶谁,母亲一定会问我的意见。而我若提出是她,母亲与表姨一定都不会反对,正当我想着什么时机与母亲提时,沈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家大房的大姑奶奶,怀恩侯府的世子夫人病重。这对沈家来说是大事,与我只是听闻感叹年纪轻轻得了这样的命,恐怕要丢了性命,为她伤感一下。
只是没想到,沈家却传要再嫁一个庶女去侯府,一方面照顾沈少清留下的两个儿子,一方面巩固与刘家的关系。
我突然眼皮跳的厉害,我怕他们选中了她。我寻到机会终于与她单独见过一面,只是还没等我说明心意时,却被匆匆赶来的沈三姑娘打断,她说,大房太太要见五姑娘。
那段时间,国子监请了两位大儒来为我们讲学,机会十分难得,学正还专门挑了十几位同窗陪着大儒去青山寺及周边走走,我非常有幸被学正选中。
等我再回沈家时,听到了让我不可置信的消息,沈五姑娘要趁着沈家大姑奶奶热孝期间嫁到怀恩侯府去。
这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
母亲摇着头与我说了五姑娘与刘世子在花房里发生的事,母亲轻叹道,她是不相信五姑娘会做出这种事的,要说小姑娘动过嫁入高门的心思这不奇怪,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五姑娘怎么能做得出来?
我不知道母亲说了什么,我只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好似做梦一般。
躺在床上,我流泪了,为我那从未有过的悸动,我想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我回了国子监,我让母亲把家里最好的那套钗子给她做了添箱,然后,我绝少再回来。直到母亲带了信去问我,想让我与三姑娘定亲,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我而言,那个萌动的离我而去,那么身边是谁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她能去侯府也很好吧,总比跟着我过苦日子强,我这样安慰自己。
后来,我中了状元,她与那位世子回来向我庆祝,我瞧着她脸色很不好,再也没有之前飞扬的神采,如同枯萎的花儿,可她明明才十七岁呀。
我娶了沈如菲,她和我母亲期望一样,贤淑,能干,端庄,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对母亲非常孝顺,对姐姐也很是照顾,还为我生了两个儿子,我应该满足的,我也的确满足了。
我最后一次见五姑娘,是在沈家老夫人的葬礼上,听说她为了照顾沈少清留下的那个孩子而掉了自己的孩子,整个人瘦的厉害,原本就大的眼睛占了一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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