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上了前来,二伯母也走过来,她倒是没怎么变,听说因着堂姐夫家的关系,二伯父的官做的还算顺利。
“早知道你要回来,我与你二伯父早就回来等你了,只你三姐姐嫁得远,实在回不来。”
三姐姐?我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是冯芸,那个从没拿正眼瞧自己的姐姐。
在大家的簇拥下,我如同荣归故里的勇士一样被迎到冯家大厅。
一路上所见到的唤起我不少回忆,坐在那里看着冯家人一轮轮地上前问候,看着夫君带着微笑与大伯和二伯寒暄,我只觉得头疼。
在我第三次要求去见见祖父时,父亲抖着手站起来,当先领着我与夫君往祖父的院子去。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怎么没见到父亲那个外室?不,父亲与母亲和离之后应该会把那位扶正。刚刚一屋子孩子,也不知道哪个是我那弟弟,或是他们之后还有没有孩子?
二伯母陪在我身边,告诉我祖母已然去世好多年了,祖父没有续弦,张姨娘当年的事对祖父的打击非常大。
对,张姨娘,我也是后来才从堂姐那里知道当年的事,实没想到,那张姨娘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把祖父骗了那么多年。
“那四叔呢?”我问。
二伯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没了,也好多年了。当年出了张姨娘的事,你四婶没多久就与他和离了,你祖父把他关在院子里不许出去,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他哪里待得住。以前有你祖父和张姨娘管着他还好些,这会子谁又顾得上他,想着再给他说门媳妇,哪个愿意嫁他,就这样一晃几年。后来去外地,说是与别人抢个馆里的妓子时被人失手打死了。由于是在外地,咱们也没寻着打死他的人,你二伯父托了好多人去查,也没查出来,只好认倒霉,也就是这件事后,你祖父就病了。”
我点了点头,这就叫自食恶果呀。
祖父躺在那里,屋子里由于不通风,味道十分难闻,让我欣慰的是,夫君并没有不耐烦,而是陪着我结结实实给祖父磕了头,问了安。
瞧着榻上的祖父,瘦的厉害,依稀还能瞧见他当年的样子。
他伸着手,嘴巴张张合合地唤着我着“怡姐。”
我握住他的手,说不上什么感觉?论感情我自己都不相信有,原本就不喜欢我,又一别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感情。但不管怎么说,相对于我那位亲生父亲,祖父好歹还关心我出没出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我要嫁人,让人捎了那么两箱添箱来,只冲着这点,我愿意唤他一声祖父的。
他已说不出话来,只拉着我的手,眼角有泪流出来,又去瞧夫君,一脸老怀安慰的样子。
在我离开他屋子的时候,他又拉过父亲的手,把我们的手放在一处,使劲地握着,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没有说话,我看见父亲眼底的失望。
出了祖父的院子,我提出要去瞧瞧当年与母亲住的院子。
还是二伯母陪着我,冯婉在后面跟着,一直想与我说话,只我没理她。她完全没有之前的飞扬跋扈,而是扯着手里的帕子,好似好多话要说的样子。
进了当年我住的小院,我的眼泪开始打着转,那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以为我忘了,忘了因为娘偷偷拿回来一块糕给我吃,冯婉跟在后来上前打掉,还狠狠地踩上两脚时,娘无措的样子。
我以为我忘了,娘好不容易给我新做的褂子,我得意地跑出去想让她们瞧,可没一会却破了大洞回来抱着娘哭的样子。
我以为我忘了,父亲揪着娘的衣领往屋子里拉扯,嘴巴毫不留情地扇到娘的脸上,怨恨娘又把银子拿回了外祖母家时的样子。
我以为我忘了,那外室抱着儿子与父亲说娘让她们在外头大太阳底下暴晒时,父亲要打娘,我去拦他,却被他一脚踢飞爬不起来的样子。
......
没忘,一件都没忘。我与娘在冯家受的欺辱,我一件都没忘。
我扭身就往外走,我不要再进去了,这个院子,冯家,还有冯家镇,没有一丁点让我快乐的回忆。
我进去瞧什么呢?
夫君看我脸色不对,眼睛红红的,关心地问要走吗?不看了吗?
我点了点头,在冯家人的挽留声中,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父亲来了,还是昨天那身衣服,静静地坐在大厅里。
夫君上前行礼,道怎么不让小二上去告诉我们,父亲摇了摇头,看着我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祖父也看过了,冯家镇也没什么好逛的,一会去给祖母上炷香我们就走了,还要去杨家堡子瞧瞧。
父亲听我提起杨家堡子,浑浊的眼神突然一亮,小心地问我,可不可以和我说几句话。
夫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地说,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我点了点头,把他请到了楼上。
“你娘,她好吧?听说她嫁了极厉害的人物。”父亲小心地想着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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