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丰帝国,西南边境。
混杂着细微雪花的冬雨下个不停,在傍晚昏暗的天光中泼洒出一片混混沌沌的帷幕,连绵的雨、阴沉的天、山中的雾相互纠缠混杂在一起,让整个世界都显得模糊朦胧起来。
而在这个模糊朦胧的世界中,贫穷的边境山村早早陷入了黑暗,没钱购置灯油的山民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只能躲在黑沉沉的屋子里,一边依靠着那点小小的炉火取暖,一边略有些惊恐地看着立在山顶的那座古老黑色尖塔。
黑色尖塔顶部的几扇窗子正散发出诡异的暗红色光芒,不详的乌云则笼罩在塔尖上方,混沌朦胧的雨就好像是被那些光芒召唤来的一样,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暗潮湿起来。
那个疯狂的老魔法师又在做那些可怕的勾当了——迷信的山民们一个个不安地合拢窗子,在家中低声念叨着自己信仰的神灵,并期盼着黑魔法师的诅咒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而在魔法塔的顶部,玛丽和另外几名学徒并不知道山村中那些迷信又愚昧的村人在想些什么,哪怕知道,他们也毫无关注的兴趣。
这些学徒正紧张地布置着实验室,按照导师的吩咐把各种魔法材料放置在正确的地方,一个大号的火盆在这间石头打造的房间中央燃烧着,火盆中跳跃着颜色异常的红色火焰,那火焰就好像鲜血在空中抖动一样。
老魔法师站在火盆旁边的某个魔法阵中央,一边为魔法阵注入魔力一边用那阴沉的眼睛盯着每一个学徒的动作,他没有穿那身黑色的长袍,人造神经索从他的脊椎位置蔓延出来,在他身后缓缓蠕动着,就好像毒蛇一般。
一名学徒在将紫水晶粉尘撒入火盆的时候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迸射出的火花在空气中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这名学徒立刻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导师,但老魔法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心点!你这废物!”
学徒大为庆幸地松了口气,赶紧以更加小心翼翼的姿态继续进行手头的工作。
玛丽一边用特殊的工具将混杂有矿石粉末、魔兽血液、魔力草汁的液体倒入地板上的符文凹槽,一边偷偷看了自己的导师一眼。
自从上次“连接”之后,老法师丹尼尔的状态就愈发的不对劲了。
尽管他往日里也总是表现的很疯狂,会无缘无故地惩罚学徒,会做各种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但老法师这一次的不对劲却跟从前都不一样——他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承受着巨大却无法说出来的压力,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神经质起来,他驱赶着学徒们近乎不眠不休地在魔法塔内设置了无数的精神防御法阵,还在自己身上刻下了无数新的符文,他要进行长时间的冥想才能入睡,而且不止一次地在噩梦中惊醒……
别的学徒不明所以,但玛丽怀疑这一系列反常的表现都跟导师上次进行的“连接”有关。
导师说他跟一个可怕的存在做了笔交易……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笔交易导致的?是那个“可怕的存在”让这个强大的魔法师惊恐到了这种程度?
那该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怪物啊……
玛丽不敢询问导师细节,她只能低着头默默做自己的工作,并祈求在这个过程中不要出错,不要受到老法师的惩罚,而且她知道,其他人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终于,所有魔法符文都被设置完毕,仪式用的火盆和法器也都处于正确的位置和状态,老魔法师看了一眼实验室里的情况,焦躁地摆了摆手:“都滚吧!”
学徒们如蒙大赦,赶紧一个个离开实验室。
“玛丽!你留下!”老法师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年轻的低级女法师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她不敢违抗导师的命令,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随后慢慢转过头,恭顺地来到老法师面前。
“你,把手伸出来!”
玛丽近乎麻木地服从命令,抬起左手递过去,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老法师抓住了她的胳膊,并随手用一把匕首在她的胳膊上刺下。
这一瞬间,她几乎就要把手抽回去,但最终却硬生生止住了这种可能会带来可怕惩罚的动作。
尖锐的疼痛之后,女法师的血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并诡异地漂浮在半空。
丹尼尔随手用沾血的匕首在空气中勾勒了几个符文,那些来自玛丽的血液随之受到牵引,飘向房间中央的火盆,并迅速被里面的火焰吞噬。
“好……好……”老法师神经质地低声咕哝着,“把献祭者的血混到仪式过程里,这样应该能把域外游荡者转移到献祭者身上……再加上周围这些误导性、防御性的符文,我就安全了,我就安全了……”
玛丽还没来得及听清老法师的意思,她就被后者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去,站到法阵中间,快!”
玛丽看了一眼那法阵,从自己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判断了一下,再联想起自己导师之前的话,终于悚然醒悟了这个可怕的老法师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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