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沉默退到一旁,
有人正打量我?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让李敢有着敏锐的直觉,装作不在意又猛地回身,那人视线没来得及转走,被李敢抓了个正着!
期门军盔甲,是个面容黝黑的青年。
李敢皱了皱眉头。
风雨大作间,肃穆却又诡异的礼乐声响起,
就连手上沾着无数条人命的李敢,都不由觉得恶寒,
李少翁身着宽大的方士服,在脸上用朱砂画出奇异的纹路,嘴中吐出囫囵不懂的语言,
华夏语既有元音、也有辅音,分平、升、上、去四调,
而李少翁口中的语言,独有元音,却无辅音,只用平声一调,与其说是一种语言,更像无数个断开的声音挤压在一起,
这些就是方士的基本功了,
必须营造出氛围感!
刘彻抓着龙辇前辕起身,死死盯着湖面,
黄豆大小的雨点,砸进湖水里,点出一串串涟漪,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刘彻把感官都散开,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湖面上,
“咕哝...”
与湖面无数个下凹涟漪洼坑不同,有一处竟然凸鼓出拳头大小的气泡,
正好还被刘彻一眼看到了!
“咕哝!咕哝!咕哝!”
整个湖面突兀的沸腾起来!
雨滴再砸不进水面,被凸出的沸腾水泡,硬生生顶了出去,
见到此景,湖岸边一阵惊哗声,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还真是能通到上神?!”
“是真的!是真的!”
“凡人哪里能让湖水这般?”
“噤声!”
破虏侯李敢暴喝一声,虎意散开,堪堪压住湖岸边的喧哗,
可哪怕是近千人闭上了嘴,惊骇之情没从嘴里跑出来,反倒是从眼眶里被挤出来!
刘彻快步冲到湖边,
整个天地均是暗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帐幕,刘彻俯身看过去,头上的花白发丝显得格外刺眼,
李敢死死盯着李少翁,
他也不知道李少翁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无比坚定,
一定是假的!
所以,李敢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眨眼间会错过什么!
那一头,刘彻想要把手伸进湖中,就在手指与湖面的距离几乎归零时....
“哞!”
身侧兀得响起一声牛叫!
刘彻手指在碰到湖面前一刻止住,注意力被牛叫吸引过去,
一头通体黝黑的祭牛!
祭牛踉跄走了几步,前肢一软,沉重的牛身轰得砸在地上,李少翁脸上的朱红色纹路抟起,终于是开口说人话,
“陛下!
上神与您欲言之事,就在牛腹中!”
刘彻深深地看了李少翁一眼,又刻意变成虔诚的眼神,
谁也骗不了刘彻,只有他自己才能骗自己,
与其质疑,刘彻更想去相信,
“剖开牛腹!”
下令,周围侍卫冲上去,期门军上官桀一马当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黑牛吸引,李敢眼中闪过思索,直冲到湖面边上,用手掏了把湖面,
湖水沸腾已止,只剩下了无数涟漪!
而在刘彻身边的李少翁,用余光偷偷扫了李敢一眼,暗松口气,
“牛腹中有帛书!”
攻势连绵不断,根本不容人安静思考。
几息功夫,场面已经被李少翁控制住,所有人都在被李少翁牵着鼻子走!
“快取出来!”
拨开牛的五脏庙,从里面取出一道帛书,
上面书着几字,
“祠灶兴也,少翁乃成。”
这是雨神伸手在要香火!
还指名道姓的把李少翁当成其下界的代言人!
上官桀颤声念出这几个字,这几字被口口传颂,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场!
众侍卫、太监、侍女,看向李少翁的眼神变了,
充满虔诚敬畏,
不似看人,反倒像看神!
刘彻不顾牛血脏污,手握着帛书,
喃喃道,
“朕知道了,朕要起灶祭!”
李少翁还不停,鼻孔中流出两道黑血,刘彻见状急道,
“仙师怎么了?!”
李敢上前一步,把李少翁半搂在怀里,
李少翁暗中使劲挣扎,可李敢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干瘦的李少翁哪里能挣开?
“陛下,末将把仙师送回宫。”
“快去快去!”刘彻信任李敢,“把仙师好生安顿!”
“是,陛下!”
李少翁被李敢揉把揉把塞进了车驾中,速度极快的驱马驶离,
马车晃荡,李少翁心里恐惧到了极点,默数着呼吸,数到自己都记不清了,马车还没停下!
要被拉出甘泉宫了?!
想到这,李少翁猛地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黑血,
手指快如闪电,从鼻孔中取出两小物,这两小物上满是血污,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何物,李少翁做事小心,竟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清了清嗓子,用仙风道骨的声音开口,
“李将军,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已经休养过来,我还有上神的话要带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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