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冷意渐显,早上起来草木枝叶上落了一层白色的薄霜,日头还未出来时,看着雾蒙蒙的。
门外还有人踏着露水往山上赶,家里人少,又无银钱雇人帮工,是以离秋收结束还早着呢。
不过村里过几日要聚在一起开鱼塘,加上今年旱了一段时日,就连种田最有经验的老手,都觉着今年庄稼收成特定是无指望了,哪料到后面那般峰回路转,庄稼起死回生。
收成比起去年也丝毫不减,大家庆幸之余,都想借开鱼塘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番。
在坝子上一起吃大锅饭,再杀头大猪,祈求明年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正好冬月了,大家家里宰的年猪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听到坝子上不仅要开鱼塘,还要杀大猪,谁不渴望能吃顿荤腥啊!
尤其是家里穷的,这下一家老小都能好好吃一顿,改善改善伙食了。
所以粮食还没收完的人家,每日都卯足了劲,想要早日忙完,一起跟着热闹热闹。
顾家雇了人,秋收结束得早,就连冬麦都撒上了,还种了三亩地的豌豆蚕豆。
忙完后顾庭风想继续进山打猎,被夫郎压着在家正儿八经的休息了两三日。
期间虎子做庄,叫上顾庭风、顾守礼、吴大壮,全子他们几人先喝了一顿。
只是顾守礼那小子平日里都是人来疯,换做以往,听到要去喝酒,早就该开心坏了,不想那天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任凭几人怎么问都不说,就连顾庭风都有些好奇了。
后面虎子打趣说可能是想成亲了,哪知道顾守礼听着这话更加郁闷了,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劲的喝闷酒,像是河里的蚌壳,打死不开口。
这下大家也不敢拿他逗乐了,最后顾守礼喝得烂醉如泥,在虎子家里耍酒疯,无奈被他二哥顾守义带了回去。
休息了那么几日,顾庭风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咯吱作响,现在日上三竿,还在床上抱着夫郎不撒手,脑袋一个劲的往他颈窝里蹭。
宴清霜被他灼热的呼吸烫了一下,垂眸凝望相公,眼底笑意明晃,跟哄孩子似的,双手一下下抚摸着他脑袋。
顾庭风在他白皙的颈子上留下一串红痕,最后抬起头,漆黑明亮的双眸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宴清霜了然,不等相公动作,先一步凑过去,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顾庭风咂摸了一下嘴巴,碍于不是时候,起火了难以扑灭,勉勉强强满意了,也就没得寸进尺。
“饿不饿?”
宴清霜诚实道:“饿了,昨日我舂了些新米,今日不用甑子蒸饭了,用陶罐跟着腊肠,好好焖一顿新粮吃。”
“行。”顾庭风率先爬起来,到箱笼里翻找衣服,“待会起风有些冷,我给你拿件厚的。”
宴清霜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云层翻涌,五彩清冽的太阳光线难出其中,待会起风是会有些冷,就接过相公手里较为厚实的棉长衫。
“怎么了?”顾庭风听见夫郎无端叹了口气,忙问:“是不是衣裳不好看?要不我给你换一件。”
说着就要起身,宴清霜拉住他手,摇头浅笑,“衣裳很好看,只是有些小了,穿不下了!”
顾庭风听到这话怔住,见夫郎还在笑,他喉头酸涩难耐,嗓音沙哑:“我…我待会去镇上给你买几身宽松点的成衣回来。”
宴清霜摇摇头:“不用买成衣,家里布料还有,我待会自己做两身就行。”
——庭院里刚撒的种子才短短几月时间,就已经破土而出,发出新绿枝芽,悄然间茁壮成长,参天大树,指日可待。
宴清霜满怀期待,鸦色的长睫似染了一层糖霜,笑着让相公重新给他找身衣裳出来。
顾庭风依言而行,起身重新找了一件较为宽松又暖和的。
偏房粮仓装得满满当当,顾庭风每日都要带着小黑进去查看一遍,怕耗子钻了进去,把粮食吃了。
农人用来储存粮食的是一种长方高大柜,只比屋子小一点,得在建房子的时候就打了放里面。
他家总共打了两个粮仓,玉米、稻子占大头,分别占一个粮仓。
还有豆子、花生等就用麻袋装着,扎紧口,直接扛了放在上边。
再用大木板跟关圈门似的,一块块、一层层往上叠加,直到四周完全封闭,把粮食储存其中。
这样别说耗子,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怕的只是开仓瞬间,被那腌臜东西钻了空子。
小黑不仅围剿猎物是把好手,捉耗子比起村里的狸花猫也不遑多让。
顾庭风带着它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什么异动,就带着它关好房门出去了。
腊肠滋味好,是灶房里忙活了一辈子的老嬷嬷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经过多年改良,才得出这么一张宝贵方子,口口相传,这村里谁都会做。
只是每个人做饭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宴清霜更是那般心灵手巧的小哥儿,做出来的腊肠味道自不用多说。
隔几日顾庭风就想让夫郎蒸炒两节吃吃,所以到现在腊肠不多了,刚好只够焖一顿新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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