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小雪,距人皇逝去已有一十三年。
不过短短的时间,中京就已又更换了帝皇,也洗尽了当初那属于武者的繁华。
此时,一行牛车在骑兵的簇拥下,载着商货,挂着铃儿,叮叮当当地响着,远处的人匆匆避开,然后又退到一旁指指点点,似乎在闲聊这又是哪儿来的货。
“是凡俗的珠宝。”
御手席上,梦杏仙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了答案,她随口嘟囔了句。
车里,萤濯妖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帮李元问的。
主人在,总不至于什么事还要主人开口?
就算主人知道为什么,她多问一句也不会有什么。
作为侍女,萤濯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要是主人的眼睛,嘴巴,也要是主人的手。
梦杏仙道:“猜的。”
萤濯妖道:“猜的?”
“若是过去,我能直接链接上那牛,然后翻看牛的短期记忆。
但现在这片土地已经没有半点阴气了,我的力量施展不了。”
梦杏仙说着,看了眼如今拉车的骏马。
原本的苍狼在出了剑山关没多久,就失去了控制,所以众人便将狼车换成了马车。
换车其实迟早是要做的,毕竟李元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御着冰蛮象征的狼车进入中京,那和在脸上贴着“我是冰蛮”有什么区别?
狼车成了马车,原本只要用阴气控制冰雪巨狼御车的梦杏仙,不得不自己亲自御车。
而另一边,寒逢已经沉睡了下去。
这种没阴气的地方,她只能蛰伏在灵魂里,怎么都醒不来。
那小狼母在离开西极,在见了这么多风景后,似乎有些记忆正在复苏。
李元注意到她眼中“与神同行”的神圣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小狼母偶然会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阳光,看着外面飞掠倒退的村镇,看着晚霞,一看便是看很久,也不知在回忆什么。
玉骸都是这样,小狼母其实还好,怕只是外面拐来的孩子。而真正惨的其实是彭冥衣、萤濯妖这种
不过,萤濯妖和彭冥衣显然不同,后者在知道真实后,选择了离去,选择了农耕,选择了赎罪.
而李元不信萤濯妖这些年没有清醒的时候。可即便清醒,她还是选择了继续现在的生活,她对生命有着无比地眷恋,她怕死怕到了极致,在丢失了北斗这个主子后,她就倾尽全力地讨好李元。
李元揉了揉小侍女的头发。
萤濯妖如猫儿般讨好地又回蹭着他,如丝的媚眼悄悄地显出任君采摘的温驯。
车里安静着。
而忽地,外面传来动静。
那是守城的侍卫的声音。
“小娘子,你没通关文牒?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附近的山匪想混进城?”
话音才落,帘子掀开,李元把一本文牒递给梦杏仙。
既然要入中京,他一路自然会倾听一些关于中京的信息。
文牒这种东西,不是有手就能作假?
守城侍卫看着文牒,想挑毛病,但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问题来,可瞅着御车女人的娇美,却又有些不甘心。
眼瞅着文牒上来处是外地,身份也只是平民,一个侍卫眼珠一转,忽地厉声道:“伱们先靠边,等一会儿!”
说完这侍卫就跑向城门后的小营房。
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如今中京权贵各有显摆,前年斗蟀将军,去年争花魁,今年居然开始荒唐地比从抢民女。
过去还有星王家那位菩萨做主,可现在.权贵们已经百无禁忌,将这片大地视作他们的私有物。
无论是田地,还是女人,只要在这片土地上的便是他们的。
营房里当值的那位城尉乃是当朝天子的堂兄的远房亲戚。
这远方亲戚,自然要拍那衙内的马屁。
而他这个小侍卫,则需要拍城尉马屁。
刚刚那个御车的女人很不错,他只是瞅了一眼就觉得心底痒痒的,要是能和她好一晚上,怕不是比神仙还舒服。
这样的女人,正可用来讨好上司,而上司也会将其扣下,转赠给那位衙内。
理由什么的,不是有嘴就行么?现在外面山匪那么多,难保这女人不是山匪奸细。至于为什么山匪要派奸细,那是山匪的事,他们哪知道。
然而,那侍卫一跑,李元就循着其去向稍作感知,然后便听到了远处营房里传来的女人哭声,还有一些诸如“小娘子勿要慌张,你若不是匪人一查便知”之类的话。
李元瞬间明白了原委。
他神色微冷,掌控入微的域力将地面卷起的尘埃凝成了一个巴掌,在那侍卫后脑勺轻轻一拍。
那侍卫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身子一歪,倒在了一侧的护城河里,再没浮起来。
片刻后.
城门前.
“都等很久了,还不让我们进城?”梦杏仙道。
剩下那侍卫却不耐烦地叫道:“急什么,怕不是心里有鬼吧?再等等!”
梦杏仙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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