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地掩着帕子,用力揉红眼眶,哀怨地接着道:“我当我们是亲姐妹,大姐姐听了我的遭遇,会心疼我,却不想,大姐姐也是个偏心的,浑然不顾真相,泼人污水张嘴就来!
我当姐姐知书达理识礼数,昨儿出府入庙拜菩萨,心里嘴里求的都是大姐姐平安康泰,还舍了二百多两银子布施,我就蹭姐姐一顿饭罢了,姐姐就给我扣个跋扈的大帽子!”
施明珠实在是听不下去。
她向来端庄典雅,嘴里说的不是阳春白雪,就是高山流水,拌嘴、指责这种事,从来是欣嬷嬷去做的。
如今折了欣嬷嬷,身边的丫鬟就显出笨嘴拙舌不得用来了。
“罢了,罢了,饭也吃了,你快去吧,留我个清净。”
石蜜满脸怒气,才要开口,便被连翘拉了一把。
连翘低声道:“早些打发了干净,你想与关雎院的人打起来吗?再砸了兰佩院,大太太那里可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石蜜只能退回去。
施窈不依不饶:“大姐姐,那你说,我是不是跋扈?”
施明珠快气晕了,除了上辈子最后一段时光受尽委屈,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这样放肆,只想快些打发了施窈,勉为其难道:
“是我错怪了妹妹。”
“我就知道,姐姐是个讲道理也听得进道理的,不像二哥哥他们那些犟驴,怎么讲也讲不明白。”施窈马上收了帕子,脸上干干净净,没半点泪痕,只眼眶有点红,她眉开眼笑,指着桌上的菜问,“姐姐还吃吗?我陪姐姐再吃一会儿。”
“我饱了。”气饱了,赶紧滚蛋吧!
施窈便使唤半夏、木香捡了桌上没怎么动的几盘菜,装进她们带来的食盒里,反正丫鬟布菜没沾过口水,还能吃。
这些可都是国公夫人为亲闺女定制的好菜,连国公爷夫妇都舍不得吃,只有甘禄堂的菜色能相比。
施明珠神情呆滞,甚觉荒唐。
施窈赧然地道:“大厨房的人说我排行最小,来不及做我的饭,我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自也吃不上饭的,大姐姐千万别笑话我。
若是大伯母来探望姐姐,姐姐千万帮我告个状,那大厨房的管事实在不够麻利,能革了就革了吧。
少了我的饭不打紧,我随便去哪儿蹭一顿,反正是自家人,吃自家饭不丢人。若来了客人,他们还是这般拖拖拉拉办不好差,那丢脸就丢到外头去了。”
施窈带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兰佩院的丫鬟仆妇们灰头土脸,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似的。
这种滚刀肉,能拿她如何?
她不要脸,但自家姑娘得要脸啊!
石蜜直抹眼泪,一面收拾残羹剩炙,一面忿忿道:“早知是这个样子的,当初老太太要接人回京,怎么着也得拦着!这可怎么弄呢?咱们兰佩院干净十几年,如今倒像外面的酒楼饭馆子了!姑娘何等高洁的人儿,怎就沾上她这个泥点子!”
连翘撞一下她的肩膀:“少说两句吧!不就是半夏她们吃了你的菜,抱怨个什么呢,没得惹姑娘心烦!”
施明珠吃剩的菜,平日都是她们这些丫鬟吃的,就房里这几个还吃不完,还有余下的给房外伺候的吃,便是如此剩了又剩,也比她们定例的下人饭菜强多了。
石蜜抿着嘴,瞪她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木香是连翘的表姐,往日木香在甘禄堂伺候,她两个私下便常有往来。
这会儿表姐妹俩住隔壁,连翘当是有几分心向着关雎院的。
但她却不能说,因关雎院的一个洒扫婆子与她也有些亲戚关系,攀扯出来,自己也落不着好。
且二人长年相伴,一同服侍施明珠,早有些交情在,也不能这么坑害小姐妹。
施明珠憋着气,蔫蔫地歪在贵妃榻上,随手翻开一本书,却是一个字看不进去。
施窈人都走了,马后炮有什么用?
真要伶俐,方才就该怼她一顿,或干脆点,将人打出去。
她是国公府嫡女,难道还护不住她们?
施明珠嘴唇动了动。
终归多年的好教养深刻在骨子里,没法子将这等尖酸刻薄的吩咐说出嘴。
石蜜服侍她吃药。
施明珠越想越呕心,竟一口喷出来,喷了石蜜连翘一身。
二婢吓坏了,哭起来,一叠声喊“姑娘”,顾不上身上脏污,忙叫唤请郎中。
国公夫人郑氏紧赶慢赶赶过来,先听了郎中的诊治:“郁结于心,须放开心,多想些高兴的事,病才好得快。”这与之前的诊断相差无几。
然后,石蜜连翘又禀告了吃晌饭的事。
郑氏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咬牙切齿,将施窈恨了又恨。
她还没那般下作,故意在吃穿上苛待一个庶女,是大厨房的人为了给她出气擅自做主。
此时,倒不好去动施窈的。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她还真怕施窈这等带点邪气癫狂的人,会报复伤害她的珠珠。
郑氏只能好言哄劝施明珠:“她那等混不吝,你何必与她置气?气坏自己不值当,反叫仇人高兴。珠珠且宽心养着,我自会找机会治她。一个庶女罢了,哪里值得咱们费心……”
施明珠一听,倒是与她重生后要整死施窈的心思不谋而合,这才将药喝下去。
母亲是国公府主母,要治施窈,法子多的是,保管叫她有苦说不出,胳膊折了也只能朝袖子里藏。
哄得女儿吃了药睡下,出来兰佩院,郑氏冷冷瞥一眼关雎院,吩咐:“去跟大厨房说一声,晚膳及时给关雎院送过来。”
金嬷嬷忙应声,抹了一把冷汗。
郑氏道:“石蜜、连翘她们遇到事不堪大用,连自家姑娘都护不住。金嬷嬷你仔细些,掌掌眼,年后开春挑些得用的上来,老嬷嬷也挑几个来,我看着给她换一批伺候的人。”
金嬷嬷道:“太太消消气。木香是老太太赐下的,星觅、忍冬是老太爷赐下的,柳华更是赐了施姓,有她们在,凭换了谁来服侍,怕也是压不住。”
能去太夫人老国公院子里伺候的人,背景能简单?
尤其是星觅和忍冬,是外院管事们的后辈,轻易不好得罪,不然以后底下的公子们出门在外,稍有个差池,晚传个消息回府,怕也是要吃个大亏的。
郑氏嘴里发苦,心里诅咒公婆早死早投胎,两个老东西都快活到七十岁了,怎么还不死?
“那就让她们自个儿想办法,再让施窈打搅珠珠,她们便是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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