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桢和施明奎啧啧惊奇。
施明桢笑道:“你做梦,竟连具体日子都梦到了。”
施明珠但笑不语。
当事情发生时,哥哥们便会知道,她做的不是梦。
施明奎见她不接话,便岔开话题问:“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到什么好哥哥之类。”
施明珠赧然,前世今生她都没怎么干过使坏这种事。
不免有些心虚,生怕哥哥们笑她恶毒。
不过,倘若这一世能保住镇国公府,保护亲人们,便是做个恶毒的人,违背多年来真善美的闺训,那她做个恶毒的人也无妨。
施明桢自不会泄露妹妹小女儿家的小心思,别说施窈已妨碍了珠珠,便是没甚妨碍,只要珠珠看她不顺眼,他也要帮珠珠清除碍眼的人。
“没什么,就是珠珠求我向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大伯母求求情,允她参加春游会。”
“原来是这等小事。”施明奎笑道,“珠珠每年都是春游会上最出风头的姑娘,过一两年便要出嫁了,不能随意出门,如今在家里,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
兄妹三人渐渐聊起旁的话题。
至晌午,施明珠留两位兄长吃饭,不想到了饭点,施明秣也来了。
原来他生怕又被子归园的那四个女人下药、压榨精血,又不想面对王蘩那张无动于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脸,他受不了。
一上午就四处瞎晃,到了晌午,无处吃饭,走着走着就到了兰佩院门口,腿一拐,便进来蹭饭。
哥哥妹妹们顾全他的体面,半个字没提王蘩,也没提那三个通房丫鬟,他倍感窝心。
饭后,施明桢和施明奎各自忙事情去了,施明秣留下来。
施明珠关切地问:“六哥哥,为何瞧着你面色不佳?”
施明秣想着妹妹也是女子,大抵能猜测几分王蘩的心思,便朝施明珠大吐苦水。
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红了眼圈,眼里含泪,因怕吓坏施明珠,忍着泪珠不肯掉。
施明珠佯作沉思,须臾,半个字不提子嗣,认真地道:“兴许我的话不中听,若换做我,我定是想与夫君两个人和和美美过日子,没有旁人插足的,小妾不行,通房也不行。
我若为我的夫君纳妾收通房,将他推给旁的女子,必然是,我不心悦他了,要与他嫌隙。
若我让出新房、床榻这等私密物,给丈夫与丫鬟腾地方,必然是我下定决断,今后再不愿意与夫君亲近的意思。
我听说,四嫂子房里伺候铺床叠被的是老嬷嬷,四嫂子半点不肯年轻漂亮的丫鬟近身服侍四哥哥,她这样方是爱慕夫君的样子。
六哥哥,你细想想,是不是你哪里得罪死了六嫂子,她方这般决绝,不留余地?”
施明秣一听,心凉得透透的,眼里含的泪水扑簌簌朝下掉,忙一把抹去了。
“是这样吗?我,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她,兴许有什么疏漏,我再细想想。”
因在妹妹面前丢了脸,心里十分过不去,忙寻个风沙迷眼的借口搪塞过去,又说有急事,匆匆走了。
施明珠慢慢收起面上的担忧,双目渐渐放空。
不是她故意挑拨,是她敢断定,王蘩不想好好与六哥哥过了。
难怪王蘩昨晚掺和到休妻事件里,气晕了祖母和她母亲。
六哥哥是个憨厚的,他对前世一无所知,她不能让无辜的六哥哥吃亏。
?
施明秣出了兰佩院,更不敢回子归园,恍恍惚惚的,又经过福绥院。
福绥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进进出出的皆是来回事的丫鬟仆妇。
原来,郑氏又病倒了,才收回去的管家钥匙,在兜里还没焐热呢,没法子,只能又交出来。
容氏可烦透了郑氏的两面三刀,帮忙竟帮出仇来,还要受郑氏敲打。
郑氏是大嫂,长房权势滔天,她要容忍些没错,但不能纵得她摆起婆婆的款儿。
与人相处便是如此,忍一分,她得意张狂,狗眼看人低,进一分,她又记恨你得寸进尺,不够巴结她。
原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利益冲突,如今因管家一事,底下人难免碎嘴比较两位太太的处事。
郑氏是看管自家金库银库,自然严苛些,生怕有人从她手里骗银子,规矩也极严。
容氏是看管旁人的金库银库,自然撒银子大方,被骗了也不是她受损,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行,回头大嫂看不惯,大嫂再收拾他们。
又因不是正经管家娘子,规矩上也不如郑氏严苛。
下人们便多认为容氏比郑氏好。
再加上,惩处主子们身边人的时候,公不公平次要,第一紧要的是打狗看主人,比如上回鸡毛毽子那事。
容氏恨郑氏打她的脸。
难道郑氏不恨容氏打她和她女儿的脸吗?
因此,妯娌二人渐渐生出嫌隙,最近两人暗暗地别苗头。
容氏只巴不得从未接过这烫手山芋,因此自是严词推拒,说自己无能,这段日子管理不善,不敢再接手。
郑氏是拿整个国公府都当自己家看的,不能让国公府失了体统,只能派体面的丫鬟嬷嬷来,求了又求,请了又请。
三顾茅庐不止,四顾五顾都有了,直到晌午吃饭,发现大厨房晚了几个院子吃饭的时辰,郑氏拖着病体亲自来求,送上丰厚大礼,容氏方不情不愿地接下这重担。
郑氏怄了一回窝囊气。
容氏也憋了一口冤种气。
回事的管事媳妇在福绥院门口撞见施明秣,便将他扯进去吃茶。
容氏抽空见他,因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闲暇听他细细辩解,狠狠将他斥责一顿,骂他:
“好的不学,偏学那浪荡子招蜂引蝶,如今你越发出息了!”
随后便将他轰出去。
施明秣灰心丧气,漫无目的闲逛。
还是可爱善良的珠珠最贴心。
既没有嘲笑他,指责他,反而耐心听他絮叨,帮他分析原因所在。
不过,珠珠分析出的原因太扎心,他也不愿意再去扎心一回,又见王蘩迟迟不来寻他回去,藏在假山里哭了一会子,一咬牙,独身先回京畿大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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