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闪身躲过一名闲汉的攻击,伸脚教他拌倒。这些人不过是些无赖子,谷雨不欲取其性命,只是教对方失去行动能力。那闲汉“哎哟”一声跌跌撞撞向旁栽去。
更多的闲汉扑上前来,看来他们还是做了准备,手中的菜刀、镰刀、抓钩五花八门,各式兵刃伴随着污言秽语尽往谷雨身上招呼而来。
谷雨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怕拖得久了招来街坊,更教韦捕头难办,手底加劲,与几人打得火热。
人群后忽地传来一声:“小心了!”
谷雨一惊,但他身材不高,又被人头隔着,看不清人后发生了什么事,正惊疑间眼前忽地绽开一朵白色的云彩铺天盖地直奔面前而来,此情此情非常熟悉,谷雨反应过来:“面粉!”
连忙避开头去,两手挡在身前,紧接着眼眶中传来刺痛的感觉。他急忙后退,手上一疼如被蝎子蛰过,已被镰刀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皮猴儿尖叫道:“哈哈,这小贼中招了!”将手中剩余的面粉丢向谷雨:“弟兄们一起上,赵将军给咱们升官发财!”
众闲汉一拥而上,皮猴儿的叫嚣让几人两眼通红,欲望战胜怯意,下手由先前的试探直接变为杀招,每一记递出都带着狠厉。
谷雨眼睛无法视物,情势凶险只得连连后退,只恨自己轻敌阴沟里翻了船。
韦捕头大喝一声冲上前来,他来的匆忙,兵刃落在了县衙。挥动一双肉掌加入战团,出手便将一名闲汉撂倒,他知道今日既然被皮猴儿撞破了门,以他对这厮的了解,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不将此事捅出天去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下手毫不含糊,只求先将几人制服再图他计。
皮猴儿看出他的意图:“决不能教姓韦的跑了!”
右手抽出一把匕首,眼珠转了转忽地薅住前边一个小子的后领,这小子正是先前在古槐下与自己拌嘴的那人,领子被薅吓了他一跳:“干什么?干什么?”
脚步却在皮猴儿的推搡下不由自主地凑上前,韦捕头上前便是一耳光,这小子惨叫连连,但身后被皮猴儿抵着,直挺挺扑向韦捕头,挨得近了皮猴儿斜刺里窜出,一刀捅向韦捕头。
韦捕头闷哼一声,捂着小腹栽倒在地,鲜血自指缝间汩汩而出。
韦氏惊叫道:“当家的!”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那边厢谷雨两眼紧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这一招夏姜救他时也曾用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反而是他着了道,但皮猴儿所用的面粉与官署中用的质量不可相提并论,那粉中夹杂着沙石土砾,谷雨两眼疼痛难忍,耳中听到的又是韦家夫妇的叫声,急得他心火如焚,却偏生帮不上忙。
“血,血...”闲汉们傻了眼。
皮猴儿哆嗦着手看向匕首,那匕首上鲜血淋漓,他一个地痞几时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只吓得两腿发软,几欲呕吐,但同时赤红色又极大地刺激了他,想到往日里韦捕头的刁难与前不久所受到的屈辱,登时气血翻涌,大声叫唤道:“弟兄们怕什么,姓韦的窝藏逃犯,有赵将军给咱们做主,各位还怕什么?把他抓起来!”
气势汹汹地扑向韦氏,韦氏眼见面前的汉子一个个气势汹汹,只吓得手脚冰凉,而丈夫躺在血泊之中,她又气又急,尖叫道:“你敢?我跟你拼了!”
张开两手向皮猴儿拼命拍打,皮猴儿一边躲避一边道:“臭娘们,你让开,我不和女人动手...哎哟!”
韦氏的指甲划过皮猴儿的眼角,皮猴儿疼得一哆嗦,伸手一抹竟摸了满手的血,心中无名火腾地涌上来:“去你妈的!”右手向前一递,“噗嗤”一声闷响,匕首深入韦氏胸膛。
韦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皮猴儿,都是一个镇上的街坊,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下了杀手,她的身体慢慢软倒,气绝身亡。皮猴儿双目圆睁,兀自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仿佛全身僵硬了一般。
韦捕头瞧得分明,顿时如五雷轰顶,大喝一声扑上前,皮猴儿从惊慌中醒过神,再看韦捕头面红耳赤,青筋高努,一副拼命的架势,他心中翻了个个儿,知道韦氏身死,韦捕头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着他来日报复,倒不如扯起虎皮先下手为强。想到此处,他高声叫喊:“弟兄们,不想被姓韦的寻趁,就不能让他出了这道门!”
闲汉们也是相同心思,呐喊声中齐齐将韦捕头围住。
韦捕头强忍疼痛,挥拳便打,皮猴儿等人却不与他硬拼,韦捕头冲上前,对面的人便退,韦捕头身后的人上前便是一刀,韦捕头疼得哀嚎一声,转过身来还击。那人一得手便向后退,韦捕头抢上一步,背后又分出一人向他后腰又是一刀。
谷雨耳听得一众人大呼小叫,情知出了变故,两手狠狠在紧闭的两眼狠狠搓了搓,强自将眼睁开,面前视野朦胧,他眯起眼好容易看清,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通体冰凉。
自他迷眼至今,说起来话长,其实兔起鹳落不过呼吸之间,却见韦氏鲜血淋漓倒在血泊之中,而韦捕头则被众闲汉围在当中,看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大喝一声跳将起来,伸手抓住一人的脖领子用力掷出,右脚踢出,另一人小腿中招,惨叫倒地。皮猴儿看得心惊肉跳,连连道:“抓了他!”
谷雨身如蛟龙拳出如风,不消片刻功夫便将几人放倒在地。
韦捕头噗通跪倒在地,身前身后千疮百孔,衣裳已被鲜血染红,谷雨抢到他身前:“韦捕头!”
韦捕头的眼神已经涣散,他努力看清谷雨的面容:“彭...彭宇就拜托你了,别让他回来。”
谷雨眼泪夺眶而出,忽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哽咽道:“对不起。”
这场灾祸是他带来的,如果他不出现韦家就不会出事,韦捕头艰难地呼吸:“不怪你...是我罪有应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半晌又道:“教彭宇做个好人。”
他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妻子:“劳驾扶我过去...”
谷雨将他身子拖起,韦捕头半边身子倚在他肩上,谷雨几乎是硬生生将他拖过去的,韦捕头坐在地上,两手缓缓牵起韦氏的手,身子一软倒在妻子身旁,渐渐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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