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从外面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朱祁镇行了个礼,道:“见过太上皇。”
然后靠近朱祁钰,低声道:“有锦衣卫奏报,请陛下过目。”
说着从袖袋里抽出一封书信,递给朱祁钰。
朱祁钰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吩咐道:“朕今日不想看,你念给朕听吧。”
“这个......”王成犹豫了一下,看着旁边的朱祁镇,没有念的意思,明显是在防备他。
朱祁钰也看出了王成的犹豫,淡淡道:“你看太上皇干什么?朕让你念你就念,太上皇又不是外人。”
王成只得将锦衣卫的书信打开,念了一遍。
书信的内容自然是关于也先的,也先要于五月底,在不儿罕山召开忽里台大会,书信后面还附带着卢忠的分析,说也先此举,必与封汗有关。
此事事关重大,朱祁钰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招内阁、大都督府和鸿胪寺主官入奉天殿议事。”
“是。”王成领旨,缓缓退了出去。
朱祁镇看着愈发霸气的朱祁钰,心中极为难受,如果不是土木堡,现在做皇帝的应当是他朱祁镇,于是不爽地道:“皇帝还是赶紧回宫吧,莫让王直胡濙等得急了。”
朱祁钰看着朱祁镇,微微一笑,突然道:“不会的。”
“因为胡濙已经被我打发去了辽东,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朱祁镇顿时愣在当场。
胡濙去了辽东?他怎么不知道!
胡濙是他在朝中的重要臂助,远比自己老师高谷要重要得多,他现在默不作声地去了辽东,听朱祁钰的意思还是归来之日遥遥无期,以后自己需要他怎么办?难道他也和王直一样,已经背叛了自己?
朱祁镇站在水边胡思乱想,却没有发现朱祁钰已经离开,直到孙继宗走过来叫他,这才清醒过来。
孙继宗劝道:“陛下,臣方才一直在外面守护着您,看到了您冲着皇帝发火,臣想劝您一句,您现在是被困南台,又何必与皇帝发怒呢?若是真的惹怒了他对您下黑手,臣是挡不住的。”
朱祁镇却好像没有听到孙继宗的劝解一样,冷冷道:“胡濙离京的消息你怎么没有和朕说?”
孙继宗是孙太后派过来保护他的,也是他和外界唯一的消息渠道,相关消息都是孙太后打听之后通过孙继宗传到南台的。
孙继宗辩解道:“胡老大人离京走得匆忙,谁都没有告诉,就连他督管的礼部尚书也是两天之后才知道的,臣这几天一直在南台护卫陛下,没来得及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那你现在知道什么?”朱祁镇冷声问道。
孙继宗恭敬回答道:“臣目前只知道胡老大人已经离京了,其他的全然不知。”
朱祁镇看了他一眼,吩咐道:“那你现在就去找母后,让她打听一下。”
“是。”孙继宗立刻离开,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禀告道:“胡老大人是去辽东联系鞑靼各部落,寻找合适的人选来制衡也先的。”
“母后有没有说胡老大人要去多久?”朱祁镇继续问道。
“这个没说,想来时间还是要比较长的,但是也说不准。”孙继宗回答道。
朱祁镇不悦道:“母后就没有个判断吗?”
“这个......”孙继宗嗫嚅着,半晌才道:“太后说了,这个差事肯定是要比较久的,但是这件事是胡老大人主动请缨接下来的,估计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所以说不准。”
“这件事是胡濙亲自接下来的?”朱祁镇再次确定道。
“是,听说当时在奉天殿,胡老大人主动提出,要替换内阁的石璞,还特意点出了石璞的责任。”孙继宗回答道。
朱祁镇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抬起腿,一个膝撞将鱼竿折断,直接丢进了湖水之中,任由那根挂着金鱼钩的鱼竿随着水波沉浮。
当晚,南台又抬出一个宫娥的尸体,死状极为惨烈。
朱祁钰回到宫中,换了套衣服便来到了奉天殿。
王直等人早已等候在奉天殿内,传看着锦衣卫的奏报,见到朱祁钰过来,连忙起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都坐下吧。”朱祁钰挥挥手,道:“诸位爱卿都看了锦衣卫的奏报吧,有什么想法吗?”
于谦还是第一个站出来道:“臣以为,也先这是想要称汗了,等他整合完蒙古各部落,下一步必然会南下我大明,臣的想法是,朝廷能否派遣一支奇兵,从辽东绕到不儿罕山北面,突袭也先的忽里台大会,搅乱也先的计划,让他也尝尝被偷袭的滋味。”
朱祁钰看着于谦,没想到他上来就搞了个王炸,不禁问道:“于爱卿,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都督府的主意。”
“臣也是刚刚知道此事,自然是臣的主意。”于谦回答道。
朱祁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对着石亨问道:“石爱卿,如今这大殿之内你与也先交锋最多,你来说说于大人的主意是否可行?”
他是真的希望石亨能告诉他可行,哪怕是要出动两万骑兵都可以,甚至说这两万骑兵全都丢在草原上,他朱祁钰也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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