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拱手道歉道:“抱歉,家中已经为我说定了亲事,等这次科举之后我便要回去迎亲了。”
张輗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下子麻烦了。
想来也是,王越长相不差,年纪轻轻又中了举人,未来前途一片光明,绝对是当地的香饽饽,说媒的媒婆估计早就踏平了他家的门槛,怎么可能还没定亲。
不过张輗不甘心,还是问道:“不知王公子是否考虑退婚?”
王越脸色一变,道:“张大人请自重,这门亲事是家父定下的,怎可无故退婚?再说了,在家是读书人,怎能做这种喜新厌旧的事情,还请张大人海涵。”
“怎么能是无故退婚呢?我家毕竟是英国公府,并非普通的地主富户,相信你能够清楚,与我英国公府结亲,对你的仕途有多大好处吧?”张輗劝道。
王越起身,直接拒绝道:“张大人不必再劝了,此事在下绝不会答应。”
“好吧。”张輗想起了自己侄女的叮嘱,知道这位王越已经入了皇帝的眼,一旦中了贡士,那就必然会简在帝心,中个状元都有可能,既然没有答应,那也没必要撕破脸,于是张輗不再和王越纠缠,立刻起身告辞。
王越恭恭敬敬地送这位张大人离开,转身回房,坐在桌边开始磨墨,一边磨墨一边回忆着昨晚和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离开的那位张大人,自称是英国公府上的,对此王越并没有怀疑。
如今英国公府上,应该有两位张大人,一个是前任英国公张辅的弟弟张輗,另一个则是他的弟弟张軏,这两位都是大都督府的重臣,就是不知道今天来的,到底是张輗,还是张軏。
说来也是好笑,这位张小姐居然莫名其妙就看上了自己,简直是匪夷所思。
昨晚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位张小姐和自己年龄相仿,又不算丑,居然还没有嫁出去,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这位张小姐是英国公府上的小姐,那和她坐在一起说笑的那两位贵妇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身份至少也要和这位张小姐相当才行,那么那位神秘高贵的朱公子,身份想必一定更高,甚至......
王越心中灵光一闪,又再次回想起昨晚朱公子离开时的情景,不由得再次猜测道:“不会真的是陛下吧......”
愉快的时间过得飞快,上元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朝廷各衙门又重新开衙办公,朱祁钰自然也忙了起来,毕竟现在内阁刚刚成立,和朝廷其他衙门的磨合还没有完成,朱祁钰还需要继续居中调和,好在内阁的几位阁臣还算给力,帮助朱祁钰分担掉了大部分朝政,朱祁钰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朱祁钰身为皇帝,现任的大明天子,怎么可能真的闲下来,有些人也不可能让他闲下来。
于是,就在朱祁钰按例打算启动会试的时候,又有人闹幺蛾子了。
礼部诸官员联名上奏,言科举取士当不分南北,以文章而定高下,方才能显示朝廷公允。
礼部的这种心思,朝廷上谁看不出来,于是北方出身的官员立刻站出来激烈反对,双方便就此吵了起来。
朱祁钰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大臣们,无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按理来说,礼部官员的奏疏说的没错,科举取士本就不应该分成南北两派,但是实际上,事情没这么简单。
南方地区经济发达,又是多山多水,自古以来就是文化昌盛之地,江西、浙江、江苏、福建、安徽这五道的举子占据了进士的绝大部分,江西甚至在这五道里都是独占鳌头的,后世有句俗语,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就是形容江西这地方在科举上的绝对实力。
北方相比来说则是差了很多,虽然大明京师在北方,衍圣公孔家也在北方,但是仅凭这两道,完全没办法和南方地区相提并论。
大明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惹出过一场大案。
洪武三十年会试,太祖朱元璋命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殿试,取进士五十一名,全部都是南方人,没有一个北方举子,因此被称之为南榜。
刘三吾等人原是以文采取中,但是一个北方举子都没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就在放榜的六天后,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因此联名上疏,跑到明朝礼部鸣冤告状,状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偏私南方人。
朱元璋震怒,命侍读张信﹑侍讲戴彝﹑右赞善王俊华等九人调查此事,为保证公平,又把当时取中的前三名陈?﹑尹昌隆﹑刘仕谔也加入进去,一齐从落地士子的试卷中每人再阅十份,增录北方人入仕。
事情一直拖了接近两个月,最终上交给朱元璋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次科举并没有舞弊之事,所录取五十一人皆是凭才学录取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为了证明结论没错,调查组还特意呈上了复阅后的试卷,朱元璋看过之后,发现的确如调查组说的那样,文理不佳,多有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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