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宁看到朱祁钰的长相,想了一会便脸色大变,惊恐地想要下跪行礼。
他是见过朱祁钰的,而且不止一次。
当初朱祁钰还是郕王的时候,也是京师里面的纨绔之一,而且一向和武勋子弟玩得好,与他们文臣子弟关系很僵,朱祁钰经常以武勋纨绔带头人的身份找他们文臣子弟的麻烦,胡长宁自然也不例外。
有一次他出京踏青的时候,还遇到过朱祁钰和谭裕等人外出赛马,当时还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过那会儿朱祁钰看在他爹胡濙的面子上没有下手,只是扣下了他随身携带的吃食权做教训。
从那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位仗着身份欺负人的郕王,不过他也没办法,毕竟朱祁钰是当时天子朱祁镇的亲弟弟,身上流着纯正的天家血脉,他动不了人家。
至于让他爹胡濙出手?胡长宁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京师里纨绔的规矩就是这样,只在私底下解决问题,绝对不闹到官面上去,否则就是给自家长辈惹麻烦,万一牵连到自家长辈就不好了。
现在朱祁钰从郕王升任大明天子,自己的爹都拿他没办法了,他这个纨绔子弟见了人家怎能不怕,当即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朱祁钰一瞪眼睛,阻止了他的大礼参拜,继续问道:“不知胡公子打算给我介绍哪位大人啊?”
“没有,没有,方才是玩笑话,您不必当真。”胡长宁赶忙回答道。
“哦?”朱祁钰挑高声音问道:“胡公子方才真的是在和我朱某人开玩笑?”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和您开玩笑。”胡长宁又连忙回答道,但是等话一出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暗骂自己该死,说话居然不过脑子。
朱祁钰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把胡长宁看得心里发毛,讨饶道:“朱公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不买灯了,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完转身就想走。
“等等。”胡长宁刚转身,朱祁钰便出声叫住了他,道:“别啊,这盏灯的设计颇为独特,想来也是你看上的东西,干嘛看到我就不要了?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快就认怂呢?我也不是欺负人的人,你来和我竞争一下,谁出的价高就归谁。”
胡长宁顿时就懵了。
皇帝看上的东西,自己有几颗脑袋敢和他竞价,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胡长宁立刻道:“朱公子误会了,我没看上,我......我......看上的那一盏。”他灵机一动,伸手指向旁边的一盏鱼型花灯,表示那盏灯才是他看上的。
朱祁钰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发现那盏灯也不错,虽然没有养鱼的那盏新奇,但是也颇为华贵,灯上的鱼鳞在其他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禁笑道:“胡公子果真好眼光,这盏鱼灯的确不错,我也看上了,你来与我竞价一番。”
胡长宁立刻欲哭无泪。
看来今天自己是逃不掉了,肯定是要被朱祁钰狠狠收拾一顿,估计回家也得被胡濙再惩罚一遍,一个月之内再也别想出胡府了。
朱祁钰也是的,仗着皇帝的身份明目张胆地欺负人!
胡长宁满眼都是怨念,抬头看向朱祁钰,没想到朱祁钰却没有看他,而是转身欣赏起那盏鱼灯来,边看还边问:“老丈,这盏鱼灯多少钱啊?”
老头儿也是看出来点门道,立刻答道:“这盏便宜,只要二两银子。”
朱祁钰点点头,又转向胡长宁道:“胡公子,听到没有,这盏灯只要二两银子,我也比较喜欢,你来与我竞价吧!”
“我先来,我出二两。”
皇帝都发话了,他胡长宁还能怎么办?
于是胡长宁咬咬牙,道:“我出二两一钱。”
朱祁钰皱了下眉头,道:“胡公子怎么还一钱一钱的涨啊?这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胡长宁彻底崩溃了,颤声道:“那我出三两。”
“我出四两。”朱祁钰立刻道。
“我出五两。”
“我出六两。”
......
朱祁钰紧跟着胡长宁叫价,没叫几次便涨到了十八两。
胡长宁摸了摸袖子,咬咬牙道:“十八两五钱,我就这么多了,朱公子要是再多出一钱银子,那这盏灯就是您的了。”
朱祁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笑笑道:“我也没了,只有这十八两,既然胡公子价高,那这盏灯就是你的了。”
胡长宁一愣,旋即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朱祁钰只是让自己出点钱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才放心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看都没看就直接甩给了摊主老头儿,道:“钱给你,灯是我的了。”
说完便命随行大汉将鱼灯摘了下来。
摊主老头儿手里捧着钱袋,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打鼓,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盏鱼灯居然涨到了这么多。
很明显,这不是在叫价,而是在叫板。
这两位公子明显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单看穿戴就能知道家里颇有势力,那位胡公子今天明显是吃了亏的,回头会不会找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自己的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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