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谦进来,将事情一说,众人便全都明白了。
所谓的安南人来了,不是安南使臣又过来大明了,而是广西那边安南人打了过来。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朱祁钰挑起来的。
去年年中,安南使臣黎贵淳和阮弘裕来大明朝贡,朱祁钰正好缺钱,就顺手坑了他们一回,用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大明宝钞和安南换了整整一百万石米粮,当然,朱祁钰也不是完全坑他们,还拿出了云锦与他们交易,但是一匹云锦能值几个银子,黎贵淳和阮弘裕可是被坑惨了。
二人回国之后,给圣母皇太后献上了那匹云锦,很是受到一番夸奖,但是再看其他的东西,安南的圣母皇太后阮氏英就立刻明白了,这两个傻蛋是被人忽悠了。
这位阮氏英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可是和北宋的刘娥一样的存在,都因为皇帝年幼而垂帘听政,最巧合的是,她们控制的皇帝都是仁宗,只不过刘娥控制的是宋仁宗,阮氏英控制的是黎仁宗。
黎仁宗继位的时候年仅一岁,阮氏英便顺理成地垂帘听政,但是当时整个黎朝的朝政大权全都掌握在郑可手里,阮氏英便联合阮炽、丁列等大臣,最终取得胜利,处死了郑可及其长子。
但是,没过多久,阮氏英便清醒过来,知道这位跟随黎太宗打天下的郑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无奈郑可这会儿已经死了,阮氏英便下旨平反了郑可的罪名。
不得不承认,阮氏英在执政上还是有些天赋的,在她执政期间,安南制定私人田产法律十四条,击败占城军进犯,甚至生擒了占城国王贲该,也算是比较有为的。
因此,黎贵淳和阮弘裕原本想用一匹云锦混过关的想法,便立刻被她察觉了。
黎贵淳是皇室,她不好直接处置,但是阮弘裕是她娘家人,她可不会客气,直接便下旨处死了他,黎贵淳剥夺清化郡王的爵位,发配军中戴罪立功。
当然,一百万石粮食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安南也有些扛不住,这么多粮食白白送给大明,这对于已经击败过大明,逼得大明允许安南自立的安南朝廷,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必须想办法从大明补偿回来。
于是,经过了半年的准备,阮氏英果断出击,命令接任太尉的黎察率军出击,攻打大明。
黎察也是跟随黎太宗打天下的将领,打了半辈子的仗,在他的指挥下,广西毫无准备,和安南接壤的思明府、太平府、思陵州、龙州、凭祥州均已沦陷,信使出发的时候,黎察已经开始攻打南宁府,看样子是要向桂林府进军了。
于谦这次过来,就是依据朱祁钰之前的想法,希望朱祁钰召集政务院、六部、鸿胪寺和大都督府的人聚到一起商议一下,是打?还是不打?
对于这事儿,朱祁钰自然不会不允,立刻派人招今天没来的人即刻入宫,商议此事。
王直等人匆匆赶来,等他们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到齐了,都在等着他们。
人已经来齐,朱祁钰立刻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于谦站出来道:“今年五月,太平州发生了一个案子,一个当地土民在与一个安南商贾交易货物的时候起了口角,被安南商贾指使人打伤,当地府衙立刻派人拘捕了安南商贾,将其打入大牢,定成死罪,准备报于朝廷之后秋后问斩。”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商贾却在府衙中莫名其妙的死了,其仆役逃回了安南,将此事上报安南朝廷,安南朝廷派人入太平州问责,要求释放其余人,被当地府衙直接拒绝。”
“于是,七月初一,安南直接不宣而战,以一万兵马突袭太平州,太平州知府谢必进逃脱,逃到桂林府报与广西布政司,接着多地都上报了安南人入寇的消息,信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思明府、太平府、思陵州、龙州、凭祥州等多个州府沦陷。”
“广西都指挥使司上报的消息是,安南此次出兵七万,言说大明无道,欺压良善,安南国承百姓民意,故而进攻广西,拯救苍生。”
“眼下大都督府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不知朝廷打算如何应对?”
朱祁钰看向政务院众人,王直当先道:“陛下,政务院还未收到消息。”
“朕不是问你这个。”朱祁钰问道:“朕问的是,你们政务院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王直低下头思考了一下,道:“臣的建议是,打。”
“不可。”左都御史陈镒立刻出声道:“轻起战事,于国无益,不如派使臣去安南训斥一番,令安南退兵即可。”
王直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朱祁钰,很明显,他很清楚,朱祁钰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果然,朱祁钰冷声道:“陈御史,你们都察院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起告案子,朝廷打与不打,与尔等无关。”
陈镒一滞,旋即面色潮红,大声道:“陛下,都察院还有纠劾朝政的职责,凡朝臣所做之事有违朝廷利益,都察院都有权弹劾。”
“哦?”朱祁钰冷笑道:“朕想知道,王首理的建议有哪里违背了朝廷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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