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题泄露了。
这是朱祁钰这次出宫凑热闹得到的最大收获,也是他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朱祁钰铁青着一张脸,边走边想该如何处理。
科举泄题,这无疑是震惊朝野的大事,虽然现在没有爆出来,这次也未必会爆出来,但是一旦被落第举子爆出来,那朱祁钰处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换题。
趁着事情还没有爆发,而且会试也没有公布试题的时机,抓紧时间派人去贡院通知江渊,把题换成另外一个,这样那些买了考题的举子也没了作弊的基础,事情爆出来,朱祁钰也不怕。
想到这里,朱祁钰立刻狠狠甩了几鞭子,胯下的骏马便开始飞奔起来,好在时间太早,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赶考的举子和送考的家人还都聚集在贡院门口,朱祁钰不用担心撞到什么人,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东华门。
按照常例应该落锁的东华门并没有关死,还留下一条缝隙,见朱祁钰和兴安飞马赶了过来,连忙打开门让朱祁钰进去。
朱祁钰直接骑着马从东角门进入,直到奉天殿门口才下马,快步走进奉天殿,对着值殿的小宦官吩咐道:“掌灯,研墨。”
自己则是转到殿后方便一下。
刚才骑马骑得太快,把尿意都颠出来了。
等朱祁钰方便完了,转回到大殿里,发现大殿里已经灯火通明,兴安已经将墨磨好了,就连纸笔都已经放好,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兴安这个太监能力的确强,这么快就把自己吩咐的事情安排好。
朱祁钰也没废话,直接拿起笔,然后......
他愣在那了。
四书他朱祁钰知道,但是内容他不知道啊,以前学的内容都是零零散散的,本来打算有经筵的机会好好学习一下,没想到之后就遇到了太上皇遇刺,接着一件事跟着一件事,朱祁钰也就没有再开经筵,现在让他从四书五经上挑选一段出题,他哪里会。
兴安见朱祁钰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也不敢出声。
朱祁钰想了一会儿,这才提笔写下一行字,然后吹了吹墨迹,卷起来递给兴安,道:“立刻派人快马送去贡院,就说朕突发奇想,认为这道题目才是朕想问的,让江渊他们抓紧时间换题。”
“是。”兴安接过新的题目,出门安排了一下,很快,紫禁城的东安门再次打开一条小缝,一匹快马从门里飞奔出来,直向着贡院方向冲去。
小宦官骑马,飞一般地赶到了贡院,对着门口守卫的士卒说道:“陛下有旨意,咱家过来宣旨,快派人带我去找江侍郎。”
士卒不敢耽搁,立刻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江渊等人所在的明远楼。
小宦官进去的时候,商辂正在替江渊安排科举的琐事。
“考牌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防火的水缸可都盛满?”
“都已经盛满。”
“蜡烛也准备足了?”
“工部已经准备了数千根蜡烛,足够这次所需了。”
江渊坐在上首,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商辂在那里指挥着众人。
见小宦官进来,一个没什么事情的考官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怎敢擅闯明远楼?”
商辂抬起头,见到小宦官,连忙恭敬道:“刘公公怎么来了?”
那个呵斥人的考官立刻就有点怂了。
商辂之前是在内阁行走,基本都是在皇帝身边做事,那么他认识的宦官,一定也是皇帝身边的人,他一个七品的翰林哪里得罪得起。
不过刘公公却没有搭理他,而是朗声道:“陛下有旨,会试诸考官接旨。”
江渊等人连忙起身,在刘公公面前集体跪下。
刘公公大声道:“陛下口谕,今日朕灵感迸发,感觉之前的题目不甚适合,故特重拟一题,命江侍郎和商学士即可更换考题。”
“臣遵旨。”江渊从刘公公手中接过纸卷,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着门口等着的士卒道:“你去将刘公公安顿好。”
然后对着刘公公道:“刘公公,朝廷规制,会试开始之后,贡院不得随意出入,这几天就要麻烦刘公公在贡院内居住几日了。”
刘公公面带笑容,道:“无妨无妨,大家都是为了陛下办事,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在贡院住几日算什么。”
说完便跟着士卒下去了。
等刘公公走后,江渊这才打开纸卷,商辂等几个考官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仔细观瞧。
纸卷上只写了一句话,闻斯行之,看来这就是新的时文题目了。
江渊放下纸卷,道:“陛下临时改了考题,咱们照做便是,制艺是二月十二才考的,我等也不必着急。”
“只是陛下突然更改考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等虽不知陛下因何而更改考题,但是也要知道其深意,否则不理解陛下之意,或许会有碍陛下选材。”
一个白脸考官道:“闻斯行之出自论语先进篇,乃是圣人与子路冉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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