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杨善一回到大同城,便将今天和也先谈判的经历详细写成奏疏,递送给了朱祁钰,重点说了也先所提出的条件,还向朱祁钰请了个罪,说明五十万两赎金的来龙去脉,声称自己无能,辜负了朝廷的重托,价格没有谈下来。
为了让朝廷能更快收到奏疏,杨善还特意动用了八百里急递,花了一天一夜时间送到了京城。
杨善的奏疏是夜里送到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用吊篮将信使吊进城,便直接送到了皇宫外,宫门处的守卫拿着奏疏便送到了朱祁钰的寝宫。
朱祁钰收到奏疏,也没多想,直接吩咐小宦官急召大都督府和五部衙门的人进宫议事,言说事关太上皇,让他们尽快入宫。
第一个入宫的便是礼部尚书胡濙,在迎回太上皇之事上,他是最积极的那个,一进门便问道:“陛下,可是北面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脸上满是担忧。
朱祁钰示意他坐下,抬手将杨善的奏疏递给了他。
胡濙接过奏疏翻看了一下,脸上的担忧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之色,开口道:“陛下,此事......”
朱祁钰抬手示意,道:“胡老尚书辛苦,且先歇息一下,等人到齐了再说不迟。”
胡濙只得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人一个接一个地到来。
朱祁钰同样没有让他们说话,而是将奏疏递给他们传看。
时至深夜,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摇曳的烛火在晃动,偶尔爆发出一团火花,发出噼啪的微响。
等到吏部尚书王直迈入殿门坐好,朱祁钰点点道:“人都来齐了,就议一议也先的要求吧。”
胡濙起身,激动道:“太上皇得以脱险,天下臣民无不振奋,老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如何迎驾,也先的要求老臣也看了,并无太过分的,因此,老臣以为,当速速命杨善订立盟约,迎回太上皇。”
“胡老大人一叶障目了。”于谦起身,对着朱祁钰说道:“臣看过杨善的奏疏,其中最后一条可是暗藏玄机啊。”
“于大人说的是只与瓦剌互市,不与鞑靼互市?本官也看到了,不过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胡濙对着于谦反驳道:“不过是与蒙古人互市而已,瓦剌也好,鞑靼也罢,都是蒙古人,都能与我大明交易牛羊马匹,有何区别。”
“况且也先感念陛下恩德,已经主动讲和,答应不再袭扰我大明,与他互市,全是陛下的恩赏。”
说完还对着朱祁钰躬身行了一礼。
于谦则是道:“胡老大人,本官说的不是互市之事,而是也先已经确定了,近期就会对脱脱不花动手。”
“也先对鞑靼动手又如何?无非是两败俱伤而已,正好有段时间缺乏实力袭扰我大明,朝廷也可以整理政务,与民休养,殊不知云贵广东那面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呢。”胡濙淡然道。
“胡尚书言之有理,我大明的确急需休养生息,但是边患不除,怎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也先如今提出讲和,无非是想暂时稳住我大明,择机击败脱脱不花统一草原,到时候他收拢了鞑靼诸部,再行南下,我大明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阻止起南侵?到时候三边不宁,朝廷如何休养生息?”于谦立刻反驳道:“而且在本官看来,也先送回太上皇,估计也有什么阴谋。”
胡濙立刻大怒,道:“胡说,本官说过了,也先是感念陛下恩德,才送回太上皇的,能有什么阴谋?于大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圣听,否则我必会弹劾于你!”
“本官只是就事论事,胡老大人发什么火啊?”于谦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回道。
“好了,大晚上的,朕找你们来是商议事情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朱祁钰阻止了二人继续争吵,而是转向吏部尚书王直,道:“王老尚书对此事是如何看待的?”
王直慢慢起身,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胡大人和于大人所言都没有错。”
“胡大人所言,也先的确是感念陛下恩德,看到了陛下与太上皇的手足之情,这才送回太上皇的,而且如今迎回太上皇的确是朝廷最重要的一件事,胡大人并无错谬。”
“于大人如今是大都督府尚书,凡事从军务考虑,在老臣看来也没有错,也先蛮夷,雄视草原,即便与我大明讲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撕毁合约,南下袭扰,于大人爱国爱民之心,老臣佩服。”
朱祁钰听他慢悠悠地说完,问道:“王老大人说的对,但是朕问的是合约上的条件,不是胡濙和于谦谁对谁错。今日只是议事,说什么都可以,朕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想法。”
“哦。”王直好像是老糊涂一样,答了一句哦,便不再作声,而是低着头思考起来,半晌才道:“老臣以为,不论也先有什么打算,太上皇都是必须要迎回来的,所以陛下只能答应也先的条件。”
“是吗?”朱祁钰有点不高兴,道:“我大明与谁邦交,难道还要看也先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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