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寻便回来复命:
“陛下,附近都是百姓……”
百姓?
赫连祁和宁婉音同时微愣。
皇帝出行,并非如话本之中,百姓夹道相迎……
否则想要刺杀,混入百姓之中岂不是很方便?
大炎的皇帝出行,向来是提前封路,整条街道不可能有外人。等皇帝走后,这条路才解封……
所以一般情况下,附近是不会有百姓的。百姓也不敢在附近晃悠,以免被当成可疑之人抓起来。
赫连祁起身,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站在车架之上,眺目远望。
瞬间明白了韩寻的意思。
他出行的街道,依旧是清场封锁,空无一人。
但在道路两旁更远的街巷,跪着许多百姓。
宁婉音也随着赫连祁一道出来,看向远处的百姓。
百姓们很安静,他们没敢大声说话,这一幕是沉默无声的,但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不一会儿……
京兆府尹急匆匆赶来禀报,“陛下,这都是此次水灾瘟疫之中得救的百姓,他们听闻今日陛下和贵妃娘娘出城去佛塔祈福,所以远远前来跪谢。”
距离瘟疫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宁婉音早已经没把当初筹集善款的事儿记在心中。
但百姓是这世上最淳朴的人。
你们对他们的好,他们记得。
以宁婉音向来的冷硬心肠,这一刻,她的眼眶也莫名有些酸涩。
她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于旁人,是生死之重。
赫连祁沉默地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对于这个已经即位七年的君主来说,他其实还是第一次离百姓这么近。
……
出了城门以后,两人重新回到车厢。
赫连祁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不出神色。
宁婉音本来应该说一些吹捧他的话,但她想了想,现在说什么,倒落于阿谀奉承的下乘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抵达佛塔。
早早就在佛塔守着的主持和程氏,行礼迎接:
“贫僧/臣妇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赫连祁随主持去祈福点灯。
宁婉音和程氏,一道去了附近的凉亭坐下说话。
“婉婉你没事就好——”程氏看着宁婉音,眼眶通红。
听闻瘟疫蔓延到了皇宫之时,程氏担心的夜不能寐。她深怕女儿染上瘟疫……
母女俩虽然久不相见,但对彼此的关心都是一样的。
宁婉音也是认真打量着母亲,道,“母亲您辛苦了,可得注意着身子。”
程氏看起来沧桑了些许。
这也是难免的。又是水灾,又是瘟疫,又操心宫中的女儿,府中又忙着施粥接济百姓的事。
程氏前两个月可算得上心力交瘁……
“我都省得,放心吧,你也得好好注意身子。”程氏关切叮嘱。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
嬷嬷抱着四皇子从马车里出来,“娘娘,四皇子醒了。”
小家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好奇打量着。
看见生人也不哭。
宁婉音看向程氏介绍,“母亲,这是熙儿——”
“四皇子,长得和你小时候真像……”程氏看见外孙,满眼都是欢喜。
宁婉音失笑,上次萍嬷嬷还说熙儿和陛下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小家伙是既像她又像皇帝?
祖孙二人玩了一会儿。
程氏心中几分唏嘘。总觉得女儿还是一个孩子,一晃,她已经身为人母。
她替女儿高兴,也心疼女儿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婉婉,有一事要与你商量。最近有几个商贾,想让咱们家挂名……你意下如何?”
所谓挂名。
便是得生意利银的一半,而生意从此落在了寿安伯府名下。
向来权贵,是从不缺钱的。寿安伯府也就是没落,只做自家生意。但那些勋贵世家,都有不少这种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商贾。
没哪一个大商贾,在朝中是没有人的。若朝中无人照拂,你再好的生意,也能被算计的关门大吉。
这事儿由来已久,便是御史也不会出来抨击。
程氏对这些大事,向来是不轻易拿主意的。而最喜欢瞎掺和的老太太又闭关祈福,想插手都插不了。
“不用,咱们家一切照旧。”宁婉音摇摇头。
程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咱们自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倒是不缺银子的……只是不能给你多少助力……”
她一直很介怀的便是不能帮女儿一些什么。别的妃嫔都有家族助力……
唯有她的女儿没有。
当娘亲的怎能不心疼?
所以这商贾之事,她是有些心动的。若银子多了,女儿以后办什么事,也能银钱开路。
“女儿在宫中一切皆好,无需家族帮什么。”宁婉音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这些商贾是因为宁婉音在宫中得势,所以投靠宁家。
但若要生意无忧,那就需要经营官场的关系。当然,以宁婉音在宫中的势头,宁家若想,是能在官场上拉帮结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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