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淀,北五所。
舒舒与九阿哥从庄子上回来。
两人去庄子上了,带了鱼竿跟捞网。
原来在百望山下的山涧中见过鱼,夫妻两个上午没事儿,就过去捞鱼了。
最大就是一扎长的小白条,小的只有手指长短。
不过看着干干净净的,夫妻两人捞了半桶,就都留下,准备叫膳房做小鱼酱。
回到北五所,小鱼就直接送膳房了。
今年庄子上种了玉米跟土豆,现在土豆有一部分能吃了,玉米还没有抽穗儿,看着长势很好的样子。
庄子这里,猪粪、鸡粪、羊粪,都能做肥料,这两年下来,倒是将之前的中田都养肥了不少,山脚下去年开荒的新地也有了肥力。
夫妻两人换了外头衣裳,简单梳洗了。
九阿哥道:“要是荒地玉米能产两石以上就好了。”
方才夫妻两个在庄子时,问了佃户一嘴,去年新地种的是黄豆,收了八斗。
舒舒道:“想要推广玉米,只高产还不行,还要官收,种的人才会多些。”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那个就难了,谷子吃了一千多年,玉米想要跟谷子似的成为官粮,用来缴纳田税,官仓储备,十年八年也下不来。”
舒舒点头,十年八年确实没有成。
一直到三百年后,满清跟民国相继覆灭,高产耐存放的玉米才成为北方主要的储备粮种类。
眼见着就要吃午饭,十二阿哥的贴身太监到了。
崔百岁进来禀告,说是十二阿哥打发身边人过来,九阿哥就叫人直接来正院回话。
少一时,那太监跟着崔百岁进来,呈了张保住抄录的礼单。
知晓张保住回来,九阿哥跟舒舒道:“贡船真快,走运河往返,两个半月就能一个来回……”
舒舒也记得孙文成出京的时间,是在嫁女之后,二月初九、初十那两天,今天四月二十二,他抵达杭州,换了张保住北上,是挺快的。
等到看了厚厚的礼单,还有东坝税卡清点的条子,九阿哥哑然。
杭绫、杭绸、杭锦等织物,鎏金花瓶跟银餐具等西洋物件,扇子、绸扇、龙井茶等特产,后头就是年敬里的银封若干。
这东西的数量,像商贾进货,太惹眼了。
九阿哥吩咐崔百岁道:“领到前头吃饭,既是饭口,别空着肚子往返。”
崔百岁带了人下去。
九阿哥将这个递给舒舒,忍不住跟懊恼道:“他他拉家怎么回事儿?不给安排妥当人跟着,张大人行事,也太不灵活了。”
舒舒接过来看了,织物两百匹左右,西洋器物四十多件,前者折银八百两到一千两,后者翻倍打不住,剩下土产之类的,数量上去了,总价也不低。
这些东西估价的话,少说也有三千两,多的话加五成。
后头的年敬,加起来也有两千两。
要知道张保住的正五品郎中,年俸才八十两银子。
这出差一次,带回的“土仪”跟年敬,就相当于七、八十年的俸禄。
怪不得京官都要外放,确实来钱快。
“直接换了金银回来,悄无声息的,就得了大油水,这大张旗鼓的,东西可怎么处理?”九阿哥都为难了。
舒舒稍加思量,道:“之前外放督抚大员进京,也多带了土产,像他他拉家老大人回京时,就带了不少西安名物,这些东西除了那些西洋物件之外,其他说是杭州土仪也说得过去……”
“织物看着多,可杭绫、杭锦的价格都在那里摆着,往高了算也不到千八百两银子,都给张大人留下也不算什么……”
“就是西洋物件惹眼些,金依仁的罪名是截留贡品,这些器物多是海关那边的孝敬……”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他从杭州回来,外头少不得拿他跟金家相比。”
不过杭州织造油水是真大,就算张保住这个有皇子岳父加成的缘故,可“三节两寿”下来,也是不少的收益。
金家太贪了。
就算不掺和人参买卖,不截留贡品,合理合法范围内,每年轻松剩几千两银子不成问题。
九阿哥道:“爷之前收‘三节两寿’还觉得不好意思,结果好么?京城各衙门除了这个,还有外地督抚道台‘冰敬’、‘炭敬’跟‘别敬’,到了老师那样身份,一年下来,两、三万两都是少的。”
舒舒合上礼单,道:“张大人老实,应该是没想着往自己兜里放,才都记得仔细。”
九阿哥点了点头,道:“总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可是都占了也显得贪婪,那西洋器物就‘敬上’等着汗阿玛处置吧,织物留出百匹,分给跟着他去的几个司官,还有本堂衙门这里的郎中、主事等人,剩下的一百匹织物跟土产,他自己留了就是。”
他没有提银子,两千两银子,重量一百多斤,不显眼,张保住自留了就是。
九阿哥这样想着,就去了书房,拿了纸笔给张保住写了个手书,将处置方式都写在上头,就吩咐何玉柱道:“送前头去,再赏个荷包,大中午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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