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两侧雪山高低而过,墨绿色松柏矗在一片花白中,将冬天的冷肃勾勒出一幅天然水墨画。
闻书砚难得地听了会儿车载收音机。
收音机里大概在说:现在有个别国家对我国东南沿海区域不敬,数次对越线行为跃跃欲试,而我国已经开始为例行性军事演习做筹备工作。
沈知蒽侧眸去看闻书砚,虽然他在开车,但是看得出,这则新闻他听得很认真。
新闻结束,闻书砚偏头看向沈知蒽说:“宝宝,接下来,我会很忙,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去接你下班。”
“没关系,医院离家里也不算远,我自己开车就好。”
沈知蒽一边在手机上做题,一边回答。
闻书砚空出右手,揉揉沈知蒽的发顶说:“我可能几天都回不了一次家,想你怎么办?”
“那我有时间去奉飞看你。”沈知蒽勾勾唇,在一组测试题的末尾点了交卷,99分。
大约十分钟后,闻书砚接了通电话,开口叫了声“爸。”
他蹙了蹙眉,“这事还能点到我身上?我都四五年没训了。”
“但是你当年的特训成绩摆在那,只是小道消息听说上面有这个计划,还定不下来,多数用不上你。”闻父在电话那头说。
闻书砚挂断电话后,沈知蒽问他:“怎么了?”
“没事,没影的事。”闻书砚关了车载收音机,随便放了首歌。
车子继续行驶,距离城市的热闹越来越近,某个红灯处,闻书砚向沈知蒽看过来,看了一会儿他开始说话。
“沈豌豌同学,如果有一天我为国捐了躯,纪淮南还没有婚娶,你俩可以试试能不能重续前缘,你嫁他,我放心。”
一句听着像玩笑的话,偏偏闻书砚说出了几分认真。
沈知蒽从题海中猛地抬起头,去看闻书砚的眼睛,那双双眼皮褶皱极窄的好看眼睛。
“闻书砚,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话?”
沈知蒽想起车上听的新闻,又想起闻书砚接过他爸的电话,好像察觉出什么。
“闻书砚,你要去参加军事演习吗?”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闻书砚看着前方说:“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但是几率不大,毕竟我现在不算专业飞行员。”
沈知蒽没再说话,低下头去,手机屏幕上的题,答一道,错一道。
她没有心情答到最后,干脆提前交卷,熄了屏。
苍肃的冬天一日日翻篇,新年一天天临近,这件事渐渐被搁了浅。
但是闻书砚最近确实非常忙,几乎天天加班,加上沈知蒽黑白班替换,两个人阴差阳错,好多天才能见上一面。
——
司小郁从冰雪之城回到市区后,再也没有回过陆匀骁家。
偶尔陆匀骁下班到家,脑海里会忽然浮现出司小郁的样子。
她穿着一条半透不透的纱裙,光着脚丫,欢快地跑过来,勾住陆匀骁的脖颈,说:“老公,你回来啦!”
这日,陆匀骁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
他站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灯一亮,一支烟咬进了嘴里。
放眼看,空旷的客厅里,司小郁侍弄的那些花草,有的已经枯萎了,但是有的竟然开了花。
和司小郁的口红颜色一样,热情,活泼,富有鲜活的生命力。
陆匀骁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花盆边,司小郁平时用来剪花的剪子还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
他把烟咬在齿间,拿起小剪子把花盆里的枯枝一枝枝剪下,掉了一桌面枯黄的碎叶。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亮了,陆匀骁瞟了一眼,是西沫。
他放下剪刀接起,“西沫。”
西沫坐在西餐厅的前台里,身上一条香槟色缎面长裙,裙子从腰的位置向下还覆了层同色薄纱。
西沫捂着嘴,说话声音不大,“陆哥,你未婚妻在我这喝多了,你过来接她一下吧。”
陆匀骁眉头微微蹙起,按灭指尖的烟,问:“她自己在那喝的?”
“嗯,”西沫坐在高椅上说:“她下午五点多就来了,点的牛排什么的几乎没吃,喝了三瓶红酒。”
“我去劝了,没劝住。”
西沫没说,她怕司小郁喝多,还陪她喝了将近一瓶红酒,说是为了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这顿西沫请了。
所以,司小郁其实喝了两瓶,她状态一直挺好的,后来居然说醉就醉了,软塌塌地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叫也叫不醒。
陆匀骁从椅子上站起身,“知道了,帮我找个服务员看她一会儿。”
西沫喝过一瓶红酒后,苍白的脸色终于显了粉,其实她已经找了服务员过去陪着。
西沫淡淡回了句,“好。”
从陆匀骁家开车到西见,也就十分钟出头的车程。
陆匀骁到时,西沫还坐在吧台里,脸色比打电话那时更粉,见人来了,她用下巴指指司小郁的位置,说:“她在那里。”
“好,”陆匀骁嘴里应了下,还问了句:“你也喝酒了?”
他话问得快,人走得也不慢,也没听清西沫回答还是没回答,就快走到司小郁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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