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匀骁的忽然起身,司小郁的话被噎在喉咙里。
“伯父,伯母,爸,妈,司司昨天和我说想吃芒果班戟,我带她出去买一些。”
陆匀骁一站起来,好高的个子,司小郁仰起头,只看见他流畅的下颌。
“去吧,记得下午回来一起用餐。”司小郁妈妈先说了话。
“放心伯母,我们买完就回来。”
陆匀骁妈妈不露声色地看了儿子一眼,陆匀骁心虚不和她对视,而是弯下身向司小郁摊出手。
“走吧司司。”陆匀骁面带柔笑地说。
这个人一大早,从进她家门就开始胡说八道,一定是疯了,魔了。
得先和他谈明白,再和长辈们沟通。
司小郁演戏一样搭上了陆匀骁的手,和他一起出了会客厅。
多么可笑,她曾经想要的,关于他的耐心与温柔,竟以戏剧的方式呈现出来。
来到正厅,司小郁忍不住问陆匀骁:“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既然已经来退婚就把话和长辈们说清楚,别拖到下次再说,反反复复,这算什么?”
陆匀骁松开司小郁的手,抖了抖大衣,生怕压出一丝褶皱。
“谁说我来退婚的?”他一本正经地问司小郁。
司小郁头上绕的全是问号,“那你来干什么的?”
“你说呢?”陆匀骁整理了下大衣前襟,先是反问后是回答:“大年初一,我当然是来拜年的。”
“昨晚陪家里人打牌打到后半夜,打得我头昏脑涨,今天起个大早来退婚,我脑子怕不是有炮。”
佣人看见自家小姐和陆先生要出门,适时送来几件大衣,问道:“小姐,您看您穿哪件?”
司小郁随手扯了件黑色的大衣就往身上披,却被陆匀骁给按了回去,他转手拿了件暖咖色的递到司小郁面前。
“穿这件,和我的看起来比较登对。”
陆匀骁望向司小郁旗袍侧边,牛奶白皮肤隐约露出来,看起来禁不起一点风霜。
“你下身就这样穿,能出门么?这是北方,气温可不高。”
他在关心她?
司小郁拿过陆匀骁手里的大衣,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匀骁,“你身上怕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被控制了思维?”
陆匀骁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说:“我是无神论者,遇不到那些。”
他今天确实是来司家拜年的,他不知司小郁以为他是来退婚的。
当她说出退婚的“退”字时,陆匀骁承认自己慌了,也怕了。
“你在这等着。”他说完话出了正厅。
透过窗子看出去,陆匀骁上了那辆劳斯莱斯都要叫大哥的红旗L5,车子停下时,副驾那一侧正好对着正厅大门。
他还不太会对女人好,安稳坐在主驾,身体不用大动作,直接抬起右腿,用鞋尖轻轻一勾,就开了副驾的车门。
“上来,”他对站在正厅门口等着的司小郁说:“跑过来,风大。”
冷风穿过大衣边沿扫过腿边,司小郁拧着眉头上了车,人刚一坐下,手已经覆上了陆匀骁的额头。
“这也不烧啊。”司小郁重新坐好,“说吧,陆匀骁,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我们司家,没有时间陪你们玩婚约游戏。”
陆匀骁启动了车子,开了空调,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司小郁,”他叫她的名字说:“我觉得我很早就已经在乎你,只是碍于你有些小脾气,有点厉害,怕将来会被你管死,所以从来没去问过自己的心,就对我们的事做了否定。”
“但是我慢慢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在意你,不想没有你。”
陆匀骁转过脸和司小郁对视,“如果最后不是你,婚,我这辈子就不打算结了。”
他对司小郁说了好长一段话。
“能不能给我个对你好的机会,六月之前,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你的丈夫,你随时可以悔婚,造成的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司小郁看了陆匀骁半晌,不太信他说的话,甚至疑心他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
于是问陆匀骁:“你是不是突然被谁甩了?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就那么次吗?”
“嗯,是被甩了。”陆匀骁转回脸,目视着前方说。
呵,还真是,司小郁心一沉,眼眶发红,那你还敢从我这要什么机会,不如回家做梦。
“被你甩了。”陆匀骁补话,偏头去看司小郁,却看见她转瞬发红的眼睛。
“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对我做,我们之间拉开的距离,由我一步步向你走去,好不好?”
躲在高树后的阳光静静挪过树梢,光线遽然透过挡风玻璃落在陆匀骁脸上,他不由眯了眯眼。
司小郁脸上也被光晃得发亮,她拉下半透明的变色玻璃遮阳板,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
而是说:“以后别用脚开车门,显你腿长么?”
“没有,”陆匀骁解释:“我只是觉得方便,不用下车,也不用斜着身伸手,主要你能早点上车。”
“可是,不脏么?有些事情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司小郁看着沾了些许灰尘的门把手说。
其实她话里并没有深意,他身边的女人,来了又走,他却一个都不留,她不在意。
她要的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他身边只有她的一世,其他都是过客。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匀骁无话可说,照进车里的阳光,似是照亮他曾经的荒唐,生出一种衣不蔽体似的破烂不堪。
白色毛衣高领下,陆匀骁的喉结干涩地滑了下,无法说出一个解释的字。
他踩下刹车,挂D档,车轮碾压过些微细沙,驶出了司家大院。
车子路过一排排躯干上缠满彩灯,枝丫上挂起红灯笼的树木。
冬天的白日,它们都失了颜色,只有夜晚,才能点亮城市的繁华。
不是没有纠缠,就不会再遇到。
不远处,在树排与树排的隔空中,西沫焦急地拦着出租车,然而路过的出租车没有一辆亮起“空车”的红灯。
红旗L5越来越近,司小郁首先看见了她,随后陆匀骁也看见了站在路边的人。
但是他不能停,更不该停。
就在车身要与她擦肩而过时,“停车。”司小郁在一旁发话说道。
陆匀骁不明所以,用眼角余光看她,他犹豫了一瞬,虽然没再加油,车子却滑行出好远。
“我说停车。 ”司小郁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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