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合陂。
邓艾最后一次确认了战术,然后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几个匈奴将领。
“诸君都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吧?”
匈奴将领们异口同声的说道:“使君说得如此详细,我等明白了。”
虽然他们的汉话口音有些别扭,但都能听得清楚。
他们也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也经常随魏军作战,但是听魏军将领将战术讲得这么清楚细致,绝对是第一次。
这个说话有点结巴的魏军将领和天子一样,尊重他们。
怪不得他能得到天子的信任。
跟着这样的将领作战,不仅风险小,成功的概率更高。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知道这些是自己能做的,甚至是最擅长的事,而不是冒着重大伤亡的危险去拼命,没什么好担心的。
邓艾点点头,拱手作揖。
几个匈奴将领下意识地起身,拱手还礼,然后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扶着腰间的环刀,昂首阔步的去了。身上的甲叶摩擦,哗哗作响,又增添了几分杀气。
他们翻身上马,再次向邓艾拱手,带着亲卫飞驰而去。
很快,他们就将带着自己的部下进入预定的位置,等待邓艾发起攻击的信号。
裴秀站在邓艾身旁,看着这一切,暗自点了点头。
先礼后兵,恩威并施,这才是与蛮夷相处的正确方法。
他的父亲裴潜当年就是凭着这一手平定代郡之乱的。
邓艾能先后得到司马懿与天子的器重,果然有其道理。
当然,邓艾的战术安排也够毒辣。
他让匈奴人分三路进击,顺风放火,趁乱袭击鲜卑人的大营。等确认了鲜卑人的中军之后,再派装备最好的部曲骑兵出击,直取要害。
匈奴人是轻骑兵,擅长袭扰,不能攻坚。逼着他们攻坚,会引起他们的反抗,在战斗中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只让他们骚扰,他们就没有压力,会尽力做得最好。
攻击的任务,则留给装备好的冲击骑兵。
步卒则作为最后的预备队,列阵以待。万一骑兵冲击不力,还可以撤回来,重整阵型。
如果鲜卑人被冲垮了,这些步卒就会压上去,扩大战果。
攻守兼备,轻重得宜,再加上百里奔袭,以有心攻无备,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这么打还不赢,简直没有天理了。
这次主动请求随军是明智的选择,出塞第一功,天子不可能不重赏。
裴秀甚至在想,天子会给他增邑几百户。
就在他畅想未来的时候,邓艾已经发出了攻击的信号。
参合陂的西北方向,三个不同的位置,突然同时亮起了大片的火把。
紧接着,马蹄声响起,火把开始移动。
速度越来越快,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汇成一道,如惊雷一般打破了宁静。
匈奴人并没有一股脑的冲上去,而是在行进中分成数批,每批不过一两百骑,保持足够的间隙,既能维持轮番冲击,不给鲜卑人喘息的机会,又能在前面的同伴出现意外时及时调整方向,避免自相践踏。
不得不说,匈奴人以轻骑兵袭扰的战术运用得得心应手。
参合陂旁的鲜卑人已经被惊动,原本安静的大营瞬间炸了锅,更多的火把点了起来,示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负责警戒的鲜卑骑兵迎了上去,试图阻击来袭的匈奴人。
为了造成突然性,邓艾让匈奴人绕到了参合陂的西北方向,既方便放火,又能造成鲜卑人的疑惑,让他们误以为是其他部落的偷袭。
对付同样以轻骑兵为主的鲜卑人,和对付有重骑兵以及大量步兵的魏军,是完全不同的战法。
邓艾将兵不厌诈用到了极致,极力尽能的误导对手,为最后一击创造机会。
转眼间,匈奴人的前锋已经冲进了鲜卑人的大营。
鲜卑人逐水草而居,没有立营栅的习惯。匈奴人顺利的冲了进去,随即顺风放火,同时用弓箭和环首刀进行杀戮。
鲜卑人一边救火,一边集结,以骑兵对攻,阻止匈奴人深入。
匈奴人并不强攻。他们遵照邓艾的部署,尽可能避开鲜卑人的主力,像水一样渗入鲜卑人的大营,逢虚而进,尽可能的扩大混乱。
杀敌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至少现在不是。
等邓艾的部曲骑兵击溃了鲜卑人的中军大营,迫使鲜卑人溃逃,才是斩首的好时机。
平心而论,真要和鲜卑人正面硬冲,就算他们都是各部落精选的勇士,也没什么把握。
趁乱放火就轻松多了。
匈奴人坚决地执行了既定战术,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入鲜卑人的大营,四面放火。
鲜卑人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大半个营地就燃起了熊熊烈火,亮如白昼。
借着火光,鲜卑人也终究意识到,袭击他们的不是其他部落的鲜卑人,而是匈奴人。
他们的战旗上还有汉字。
这个发现加剧了鲜卑人的恐慌。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