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选择了长水营。
北军三个骑兵营实力相近,王濬选择长水营是看中了长水校尉张雄。
张合战死后,张雄兄弟沉寂多年,一度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高平陵事变,机会从天而降,他们兄弟居然立下了救驾之功,颇有如在梦中之感。
正因为如此,他们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平时训练最为刻苦,长水营也因此在三个骑兵营的演习中多次夺魁。
更让王濬心动的是,张雄少年起就随父征伐,在战场上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岁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再经过几个月的理论补习、回炉重炼,他已经有了成为名将的基础。
有这样的人充当骑将,王濬可以少费很多心思,可以专心处理步卒的事务。
事关自己能否一战成名,王濬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天后,王濬、张雄出发了,五千刚刚迁来的屯田兵,两千长水营骑兵,驻扎在巢湖东三十里的清溪南岸。
为了遏制吴军的水师优势,王濬到了目的地后,先在清溪水上架起了五道浮桥,然后在浮桥之间埋下暗桩,都是大腿粗的树干,削尖之后,斜对东方。
如果有吃水深的大型战船西行,撞上树干,轻则搁浅,重则船破。
吃水浅的小型船只不影响行驶,可以放心通过。
解决了最大的隐患后,王濬派出大量斥候,向东打探消息,做出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态度,并在附近的一个塘陂中展开了抢滩登陆的训练。
与濡须坞一样,羡溪的吴军大营在江边,但将士的家属却在江心洲上,只是陆营规模没濡须坞那么大,也没有保护性的偃月城。所以吴军作战的主要目标也不是陆营,而是江心洲。一旦陆上战事不利,随即乘船退到江心洲上,坚守待援。
当初曹仁进攻濡须坞时,佯攻羡溪。朱桓担心羡溪安危,分兵救援,险些导致濡须失守。
虽然朱桓临危不乱,不仅挡住了曹仁的进攻,还反杀成功,大败曹仁,但这件事却给双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之后吴国加强了对羡溪的保护,魏国也意识到了羡溪的重要性,只是限于西线紧张,分身乏力,一直没机会再次尝试。
当时负责佯攻羡溪的就是蒋济。
蒋济奉诏提携后人,教导诸郎、尚书,特别提过这件事,做了详细分析,王濬印象深刻。
这次独立统兵,他立刻将之前的计划付诸实施。
——
王濬的动向引起了诸葛恪的强烈不安。
一败于合肥,再败于巢湖,而且都是在优势在握的情况下突然反转,让他的自信出现了动摇。再加上当前的形势,他知道自己再也败不起,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
在孙和尚未撤回建业的情况下,羡溪不容有失,否则他就是跳进长江也说不清了。
收到消息后,他一边派斥候打探消息,一边请来王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逼降吗?
王广笑了。
你放心,不会逼降。王濬出身寒门,好立功名,好容易才有了机会,他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最好是砍下你的首级。
你投降了,反而没意思。
诸葛恪沉默半晌,没有生气,反而对王广的话表示了赞同。
在这一点上,他和王广的态度相同。
魏国不是吴国,所领的士卒都是国家的。打赢了,功劳是自己的,损失是国家的,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也导致了魏国将领更好战,不怕受挫,处于劣势也不肯罢休,总想着搏一搏。
曹休当年遭致大败,就是因为太好胜,吃了亏还不肯退,最后导致夜惊。
王广的父亲王凌也是如此,多次吃亏,却从不惧战。
曹休、王凌出身宗室、大族,尚且不能免俗,更别说王濬这样的寒门。
寒门就是寒门。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拼命的抓住,不惜一切代价,以期建功立业,提升门户。
何况王濬深受魏帝信任,报效之心尤其强烈。
诸葛恪不敢怠慢,下令加强防守,同时传消息给孙和、朱据。
魏军将攻羡溪,我不能分兵增援濡须,请殿下恕罪。
他本来就不想去濡须,这下子有了正当理由,更不想去了。
——
敷衍孙和、朱据的同时,诸葛恪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不久前刚刚自免大鸿胪的韩建就在他的营中,与王广见过面之后,建议诸葛恪接受王广的劝降。
魏国君臣上下一心,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濡须。反观吴国,孙权刚刚驾崩,孙和还没即位,人心惶惶之余,大臣们还不齐心,濡须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一旦濡须失守,吴国虽然不至于立刻有亡国之险,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魏国造好战船,练好水师,吴国根本挡不住。
既然如此,何不早降?
以吴国内斗之激烈,诸葛恪身份之尴尬,弄不好等不到吴国亡国,诸葛恪就可能死于内斗。
诸葛恪很犹豫。
一方面,他觉得韩建说得有理,吴魏实力悬殊,形势很难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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