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肃慷慨激昂的去,唯唯诺诺的回,站在廊下的张缉感慨万千。
天子不杀人,却比杀人更有利。
如果当初就杀了司马懿父子,朝中大臣只怕早就同仇敌忾,结成联盟,与天子为敌,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局面。
不杀司马懿父子,他们的姻亲就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比如眼前的王肃,以及羊耽,还有被夺了爵位,很久没露面的荀霬。
天子的手段如先帝一般高明,而且更沉得住气,蛰伏十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一鸣惊人。
张缉畅想未来,壮怀激烈。
堂上,曹芳与杜恕谈笑风生,畅所欲言。
廊下,王肃、羊耽等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京兆杜氏深受国恩,杜恕为人又刚直,被天子超擢为司空后,蒙受殊荣,必然全力以赴,比贾充更积极。高平陵案最后会审出什么样的结果,他们心里都没数。
司马懿一招不慎,将无数人带入了深渊。
不知不觉的,他们对司马懿多了几分怨恨。
——
正始十年,三月下,曹芳颁布了一道非常重要的诏书。
拜杜恕为司空,并赐婚杜预,尚齐长公主。
如果说之前对羊耽的任命是对前朝遗老的安抚,如今对杜恕的重用就是告诉所有人,忠于大魏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天命在魏,你们要习惯这一点。
这样的例子,之前就有,比如丁谧,比如贾充。这些都是在汉末不起眼的寒门,随着大魏的兴起而光宗耀祖。但他们的资历不够深,官职不够高,名声不够响,远不如杜恕出任司空带来的影响力。
何况还有尚公主的殊荣加持。
曹芳还下诏,杜预大婚的那一天,所有在京的官员都必须去参加婚礼,在京的皇亲国戚则作为齐长公主的娘家人,一起进宫,为齐长公主送嫁。
简而言之,婚礼一定要热闹,要盛大,要体现出大魏君臣一心的和谐场面。
在诏书中,曹芳明确调整了司空的职能,将司法、监察的权力还给司空。
杀人这样的事,当然要由白手套来做,不能由天子亲自下场。
腾出时间后,曹芳展开了亲情攻势,依次召见在京的藩王、公主。
第一个奉诏入宫的就是刚从邺城赶来的燕王曹宇夫妇。
时隔十年,重回洛阳,曹宇心情非常激动。
他是看着曹芳长大的,一度险些成为辅政大臣,对曹芳有着特殊的感情。
随曹宇夫妇来的,还有他们的三个儿子,其中就包括曹奂。
看着曹奂,曹芳也有些感慨。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个刚四岁的孩子将在十年后登基,在位六年,然后将大魏拱手让给司马炎。
这事不能怪他,当时司马氏已经得到了大量朝臣的支持,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
别看的王导说起司马懿父子夺权的问题直言不讳,琅琊王氏也不是什么忠臣孝子,他的伯祖父王祥、祖父王览可都是西晋的开国元勋。
所以啊,读书人的话不能轻信,史书上的记载同样不能盲从,光鲜的文字下面藏着文人无行的嘴脸。
君臣见礼完毕,曹芳提出了一个设想。
他想将诸王从邺城迁到洛阳来,集中居住,并为诸王子办学。一方面,这是方便联络、增进亲情,另一方面,也是让宗室有机会参与朝政,为天子分忧。
当然,有一句话不能说,集中居住也是方便就近监管,以免被人利用。
至于以后会不会放宽管制,让宗室真正参与到朝政中来,看情况再定,反正主动权在他手里。
曹宇非常赞成。
在邺城十年,形同囚犯,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能不能做官不重要,只要天子能给他自由,他就心满意足了。
与曹宇达成一致后,曹芳随即将话题转向曹宇的王妃——张琪瑛,询问有关硝石炼制的情况。
正如张缉事先提醒的,张琪瑛知道一些情况,但一来时间久远,记忆模糊。入魏之后,她深居简出,相夫教子,对教中事务并不清楚。二来她了解的硝石矿都在益州的青城山附近,帮助不大。
曹芳有些失望,却不沮丧。
他对张琪瑛说,硝石不仅能炼丹药,更能增加粮食产量,朝廷有意开展研究,并打算将这项事务交给燕王曹宇负责,希望燕王妃能够鼎力相助。
张琪瑛喜出望外,欣然从命。
傻子也知道,这是曹宇的天赐良机。不管官职有多大,能够带来的利益就非同小可,他们一家的生活条件都将因此得到极大改善。
仅是天子对他们夫妻的信任,就足以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望而止步。
得到了张琪瑛的支持,曹芳制造黑火药的事业就完成了一大半。黑火药的三大原料中,就是硝石的提炼麻烦一些,木炭、硫磺都有成熟的产业可用,最多是在制作工艺上要改进一下。
说到底,黑火药就和马镫一样,在技术上并没有太大的难度,需要的只是思路转变。炼丹家们早就可以发现火药,但他们努力的目标却是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而不是促成,致使从技术出现到推广实用拖延了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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