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判章祈安带着惠民局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凌晨。
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先过来诊治,确定病情后,再由尚药局和药藏局一起参议药方,以及监视用药。
宁晚桥见过章祈安几次,帮太后诊治的时候,也跟他讨论过太后的病情。
章祈安看到宁晚桥把流民和可能会传染的老百姓安置得井然有序,还设置障碍区分开来,知道这是最正确的。
但身为太子妃,日后最尊贵的女人,却三更半夜混在一堆流民里,实在是难登大堂。
宁晚桥把他的活都做了,还做得比他好和果断,那不是证明朝廷设置六部没有用了?
章祈安心底不满,但碍于宁晚桥的身份,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太子妃明智。如今太子妃有身孕,既然老臣来了,请太子妃为了肚子里的皇孙,回城去,以免感染上瘟疫,会导致胎儿变异。”
宁晚桥已经把药方和疫病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全部写了下来。
剩下的,太医院和惠民局的医官做就是。
“章大人说得对。白天本宫替流民们诊治,怕携带病气入城,以免传染无辜之人。本宫先自行隔离五日,若没有出现症状,再回城去。”
段云舟见状,命卫兵们再去搭个帐篷来,单独让宁晚桥住,又命重兵把守帐篷外。
宁晚桥累了一天,和衣躺下,在木板上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章祈安带着任务来的。
如今城门口严查,城里也下了命令戒严。
皇上要他在十日内,把疫病控制住。
那些逃窜上京的流民,也都要及时处理好。
翌日,太阳升到上空。
昨天救回来的流民在一号帐篷,忽然大喊大叫,狂躁不安,而且有些出现大汗不止,有些全身浮肿,像是被水泡发很久似的。
医官们立即跟章祈安汇报了这个情况。
章祈安正在查看今早截过来的流民,闻言匆忙赶往一号帐篷。
卫兵们正在按住那帮躁动的役民,太医们替这帮流民诊完脉后,向章祈安禀报。
“他们不仅得了瘟疫,还同时兼有水肿、腹胀、腹痛,有的甚至阴囊肿大发白,不能小便。所以才导致狂躁出汗,急喘。”
“依下官看,先治腹胀、腹痛、水肿,后再治瘟疫。”
章祈安亲自把脉后,也同意太医的诊断,先治腹胀,再治瘟疫。
这时,段云舟的副统领出来,呈上了宁晚桥写下来的药方和注意事项。
“章大人,这是昨日太子妃的叮嘱。上面说,不管病人有什么症状,都应当先治疗瘟疫,其他的都是小病。”
章祈安心生不满,如今这里他主管,还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病情多变,书和经验是死板的,若是一律照搬,还用人亲自诊治?
章祈安阳奉阴违:“就按照太子妃说的做。”
接着给医官们使了个眼神,医官自然明白。
但医官是个心思活络的,不能得罪上司,也不能得罪太子妃。
虽然他的诊治跟院判一样,不过在煎熬药时,他还是准备了两份。
一份按照他跟章祈安所开的药方来做。
一份按照宁晚桥的来做,只煎熬瘟疫的药。
两份药煎熬好后,卫兵们把治腹胀、腹痛、水肿的药,喂给了一部分流民喝下,停了瘟疫的药方。
而另外一部分流民,则是按照宁晚桥的药方,只喝治瘟疫的药方。
两份药方喂下后,喂治腹胀的流民们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有腹胀、水肿、腹痛,连汗也停止了。
喂瘟疫药方的人,反而全身越来越浮肿,痛苦地叫嚷着。
章祈安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证明,宁晚桥也不总是对的。
医官见状,询问:“大人,方才喝了太子妃开的药方的,如今一直再叫嚷,这可怎么办?”
“再去煎熬治浮肿的药来,喂他们喝下。”
“是。”
章祈安又看向副统领:“去把太子妃请来看看。”
他要让宁晚桥看看,她的方法已经不适合用在现在的疫病。
副统领也不懂医术,见他们这样行事,但又没有死人,也就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请宁晚桥了。
副统领刚走不到一会儿,流民突然大躁动,捂着全身叫嚷着腹痛,声音比刚才还大,一声连着一声,凄惨无比。
医官们看到是刚才喝下治腹痛药方的流民躁动,赶忙让卫兵按住他们,纷纷上前去诊治。
人命关天,章祈安也蹲到一个流民边把脉,顿时骇然失色。
喝药前脉象还算沉稳,现在的脉象虚弱,几乎摸不到了。
这是亡阳症,阳气丧失前兆。
几乎是一瞬间,章祈安下了命令:“端四逆汤来,回阳救逆。”
医官们忙带着卫兵去冲药。
“站住!”
宁晚桥大声呵斥,医官们立即停下,看向章祈安。
章祈安恭恭敬敬地道:“太子妃。”
宁晚桥却没有看他,而是蹲下检查流民的情况。
章祈安虽然心生不悦又被宁晚桥压制,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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