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最早一批被截住的流民已经全好了。
为了安置他们,朝廷在附近的村庄临时搭棚给他们居住。
宁晚桥解除隔离后,去问了那帮流民从哪里来的?
“回太子妃,小的从东北边来。”
“小的走了几个月才到京城。”
宁晚桥问:“你们是哪个县的?”
“回太子妃,小的们是天水县,跟封溪临近。”
宁晚桥疑惑:“天水也被水淹了?”
“天水是虎灾。”
“虎灾?”
宁晚桥在书上看到过虎灾,那时候整个州县的人都被吃完,根本没有办法救治,变成了荒无人烟的地狱,路上全是白骨。
而她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虎灾。
“天水县发生虎灾是在去年的雪灾后,很多人冻死,老虎突然多了,十几几十只一起出来。而且老虎的繁殖能力突然增长了好几倍。”
另外一个村民回忆起来,满脸都是恐惧。
“大伙都逃走后,天水遍地都是老虎,它们有的爬楼上屋,有的渡水登船。小的们从天水逃出来的时候,好几次都看见老虎。这些老虎就算吃人吃饱了,但是遇到活人的话,还是会把人咬死撕裂。”
宁晚桥从隔离区回来后,立即拿了大封的总志来看。
天水和封溪相隔数十公里,过去几个月,老虎估计又多了几倍。
在天水没有东西吃了,很可能就会去封溪,或者附近的州县。
宁晚桥连夜制作了一大袋药丸,打算第二天进宫去面圣,请皇上派专人治虎患。
而她制作的这些药,可以很快解决虎患的事。
翌日,她穿上一品朝服,打算入宫面圣。
刚走一段小路,一辆马车拦住了她。
车帘掀开,露出蒋氏的脸。
“我拦住太子妃的马车,是有急事。”
于是她们的马车退到一旁去,蒋氏心急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
宁晚桥如实告知。
蒋氏忙道:“你可千万别入宫去。”
“为什么?”
蒋氏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以人命关天的主,只怕你这一入宫,就再不能出宫。”
宁晚桥还是不解,平白无故的,怎么入宫就不能出来了。
“请夫人明示。”
“也罢。”蒋氏抓住她的手,“你不在朝堂中,自然不知道。你在解决瘟疫上,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宁晚桥更不解:“动了谁的利益?难道我救治的不是大家的命吗?换成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当时都会这么做。”
“那你也得按照流程走,让六部商讨出方案,再由下面的人去执行。那些等不及救治死的,是他们命该绝。你本就被传是水妖,克太子与皇上。现在又表现出这样的才能,这是往火坑里跳。”
什么叫死了是他们命该绝?
宁晚桥听了不免气愤。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威,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命了。
“难不成要我见死不救?”
“我们老爷说了,这官场上,死几个人,甚至是几百人,只要不是死自己,都没有关系。但是动到朝廷官员的威信和位置,那就是大罪。”
宁晚桥迟疑:“可皇上,当真这么昏庸?”
蒋氏叹道:“这与昏庸无关。皇帝本就凉薄,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荣皇后与皇帝少年夫妻,尚且不能活,何况你只是太子妃。你若死了,皇上再给太子赐婚就是。大封女子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宁晚桥又回了太子府。
卸下厚重的妆,以及沉重的凤冠朝服,她呆坐在堂屋里好一会儿。
看了眼手上的药丸,既然光明正大的路行不通,那就让人把药送去给阮穆宁。
她把如何治虎患的方法,就着思念的话,一起写到信里。
然后招来府中的侍卫,告诉他们,这个药十分重要,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封溪去。
—
宁司远出发去并安的当天,宁晚桥和谭氏一起去送他。
在城门口,宁晚桥把自己制作的银针和日常用药交给他。
“出门在外,不管什么东西,都要验一验再入口。”
宁司远乖乖地应着:“阿姐一个人在京中,也要小心。要是家中有事,写信到并安。”
宁晚桥笑了笑:“嗯,你安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娘的。”
宁司远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谭氏:“阿娘性子虽然软弱,却是爱我们的。”
“阿姐知道。你放心去吧,日后阿姐还要靠你。”
宁晚桥跟宁司远说完话,轮到安武侯。
他放低声音道:“建功立业封官了,一定要写信回安武侯府。父亲好拿着信到祠堂给老祖宗们说一声。”
“儿子知道了。”
又轮到谭氏上前来,只一个劲地哭。
最后是哽咽得说不出话。
“阿娘做了些路上吃的饼干,你拿着。”
宁司远把它们放进包袱里,小声地道:“我与阿姐不要求阿娘能帮我们什么,只要阿娘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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