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东路军占领大名府并未停止半分脚步。
完颜宗望的军令下,完颜宗弼率领一万女真先锋骑兵迅速南下,直逼天险黄河。
在他们前方十里的官道之上,十几宋军侦骑疾驰南下,打马声中都夹杂着急迫与焦躁:“驾,驾,驾……”
黄河之上,是一座修建还不到三年的浮桥。
靖康元年的正月,也是在这里,梁方平率部逃至此处,过河之后不管身后三千将士,下令烧桥,使得三千将士前赴后继落入河中,葬身此河。
而这一晃,便过了整整八年。
黄河南岸,是三千宋军,主将是一个中年,留着长须,擅使双鞭,名唤呼延灼,曾是梁山匪寇,五虎上将之一。
此时的呼延灼,一身甲胄,站立在黄河岸上,望着前方的黄河之水,望着黄河对岸,想起前些天得到大名府夜袭惨败的消息,心中略有惆怅。
就在这时,方才官道上疾驰的十几宋军侦骑出现在了呼延灼的视野之中,呼延灼见他们似有慌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想着前方的战场是不是出了变故。
那十几个宋军侦骑速度很快,没多久便驾马从浮桥之上来到了南岸,来到了呼延灼身边。
十几人齐齐跳下了马,神情皆有慌乱,当中一名小头目拱手通禀:“启禀呼延将军,大名府被女真攻破,女真先锋骑兵距此已不到十里。”
小头目慌乱的通禀之后,呼延灼一时间慌了,也有些不可置信。
大名府易守难攻,就算夜袭惨败,也不该这么快就被女真攻破才是?他满是惊愕。
“此事当真。”呼延灼不得不开口确认这惊天消息,因为这关乎他下一步决定。
那小头目连忙说道:“将军,大名府有没有被攻破属下并不清楚,但近万女真骑兵朝这边赶来,是属下亲眼所见。”
对于杜充的率部投降,还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来禀告此事。
谁特么叛国还报官?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近万女真骑兵朝这边赶来了。
得到肯定,呼延灼不再怀疑,这种事也不能怀疑。
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若是让金军过了河,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呼延灼接到的命令就是万一金军打过来了,他便下令烧掉浮桥,不管河对岸还有没有友军。
“传令下去,将浮桥烧了。”
“属下领命。”
呼延灼的命令下,浮桥之上有宋卒忙活起来了。
一桶桶准备好的油倒在了浮桥上面,待将油倒好,一根火把丢了上去,浮桥燃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完颜宗弼率领女真先锋万骑抵达了黄河北岸。
他看着已经燃烧起来的浮桥,眼中倒映着火光,亦如他此时的怒意:“还是来晚了一步。”
南岸,呼延灼看着北岸的女真骑兵,心有余悸。若是派出去的侦骑再晚一点,后果将难以想象。
此时他不禁又想,大名府真的破了吗?
而且就算大名府被攻破了,率先来这里报信的不该是自己的侦骑才是,而应该是大名府的守卒。
至少,应该有溃逃至此处的大名府守军,而不是直接看到女真先锋骑兵。
想来许久,呼延灼心中有了一个不愿承认的想法。
那就是可能有人叛变了,而且是集体叛变,大名府不是金军打下来的,而是有人主动开门受降。
……
怀德府,一间卧房内。
宗颖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其眼帘的,是刘光世为首的几名宋军将领,几人都一脸关切地看着他,轻声呼唤:“宗帅,宗帅。”
“宗帅……”
几人唤了几声,宗颖也慢慢缓过神来,良久,宗颖才无力的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刘光世回答。
听到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宗颖心中着急,因为一天一夜,战局就可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大……大名府……”他开口问道。
刘光世知道宗颖心系大名府,连忙回答:“大名府那边暂无消息,宗帅晕倒后,末将擅自做主,调遣兵力两万增援大名府。”
宗颖闻言,才略微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边战场的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大名府不但失守,杜充还率部三万投降了女真,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呼延灼及时烧了浮桥,阻碍金军继续南下。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卧床的宗颖算是好了一些,至少说话有了力气。
“宗帅,如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刘光世开口询问。
“守住怀德府及周边,不让女真西路军南下即可,还有,不必反击。”
宗颖的回答中带着无奈,如今这个情况,也只是保守着对抗女真,根本就没有进攻的优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名府那边出了乱子,都是因为杜充的贪功冒进。
想到此处,宗颖心中不由对此人生出怒意。
“末将领命。”刘光世应下。
也就在这时,一名青年宋将面露慌张,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宗颖,想说的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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