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给的铜板虽少,那店小二也收下了。
店小二殷勤不见减少,张口回答道:“贡院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新奇之事。倒是文庙那边,前几天府学的学子纷纷跑去文庙,对着孔圣人像哭冤屈。”
“哭何冤屈?”苏桃疑惑。
她觉着这些学子们怕是真出什么事了,不然青天白日的哭什么冤屈?
店小二环视了一圈,弯下腰靠近苏桃压低声音说:“府城的小报上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学子怀疑有人贿买了考官。官府不受理,上告无门,学子们便都去文庙哭请孔圣人做主去了。”
苏桃并不太了解科举,更不了解官场,故而她想不明白。
有人贿赂考官作弊,官府为什么把学子又都押到了府城,不该把收人钱财的考官关押了吗?
苏桃这边一头雾水暂且不表,且来说说,店小二说的这件贿赂考官作弊一事。
其实,府学学子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考官被贿赂而泄题。
皆因发榜那日,众学子站在桂榜下看榜,其中一名府学学子叫丁希文的。
他看榜的时候,看到几个府学中年年吊车尾的富家子弟均上了榜,而平日里学问比较好的同窗却没有上榜。
丁希文看了榜单,心有不忿地对身旁同窗徐志钧道了一句:“连朱星昴这种平日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眠花宿柳的人都能上榜,他怕不是舞弊了?”
偏巧他这位同窗往日功课不错,这次偏偏没有上榜,心里便多了些心思。
徐志钧把榜单从头到尾又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如丁希文所言。
榜上不止有朱星昴,还有他堂弟朱星泉,另还有两位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的猪朋狗友。
平常这几位并不注重课业,整日出去狎妓,包粉头,有些空闲时间便拿来去大官路上跑马。
说起他们所做的文章,十个学官看了有十一个摇头的,就他们这样的人也能上榜?
反过来说,这几人皆是府城商贾人家出身,家财颇丰在府城那是首屈一指的。
以朱家来说,府城旺达街一整条街有一半的铺面都是他家的,朱家两代行商便就攒下了这不菲的家业,可谓是很有经商的天赋。
家中有钱又如何,奈何族中子弟不争气,发达之后没有一个能考中举人的。
于是朱员外便请了些清客养在在家中,与官府人员往来时,他总带上两个清客,好能跟官老爷们搭上话,也充个文化人。
徐志钧暗忖,像朱家这种有钱且朝中没人的商贾之家,拿钱贿赂考官,让族中子弟考个举人光耀门楣也是可能的。
于是他振臂一挥,大声鸣不公:“明明上天鉴,为恶不可履。科考若是失去公允,便失去了科考的意义,大家都不要考了,都拿银子买官不正合心意。”
丁希文见徐志钧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忙拉他胳膊制止他。
徐志钧甩开丁希文,引经据典,慷慨激昂,隐晦指出,乡试或许有舞弊的可能。
这次没有中举之人,好似找到了发泄之处,群起激昂,纷纷嚷着要去找学政讨个说法。
还有人试图撕下桂榜,被守榜的差役拦住了。
众学子浩浩荡荡,赶去学政衙门,堵在门口,叫嚷着让学政大人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科举舞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长洲知府黄知彦得了信,马上下令把这次的主副考官,同考官等此次乡试相关的所有人员都请来府衙喝茶。
同时下令暂且把桂榜揭下,并拦截下前往州县各处去报信的官差。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安排了个心腹之人,过去学政衙门请学政李大人。
学政衙门外面被学子堵得水泄不通,知府心腹是翻墙进的学政衙门,当然最后也是翻墙出来的。
下属办事着实得力,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参与此次乡试的考官们皆已被请到知府衙门的书房内。
知府黄知彦与学政李真业二人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地端坐于上方。
黄知府目光如炬扫视下方,看着下面同样面露忧色的下属考官们,他语气低沉地缓缓开口道:
“科举舞弊乃是关乎国家未来之大事,若查明舞弊是真,那在座诸君恐难脱干系。本官在此只想问一句,尔等之中,可有人胆敢违背律法行事?”
座下众人自然齐声回:“绝无此事。”
于是乎,黄知府挥手招呼门外守候多时的府兵入内,将这些人带出去逐一仔细盘查。
这场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昼夜不曾停歇,最终得出结论——不存在任何作弊行为的可能。
既然查无所获,黄知府便派遣手下差役前往学政衙门前劝说学政衙门前的众学子离去。
如此举动,显然是打算平息事端,不再追究此事。
然而就在此时,学子中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孔圣人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孔圣人也曾言,要举贤才。而今竟然有人为求财而舞弊,倘若孔圣人尚在世,恐怕也会为此感到羞愧难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