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眼角滑落,拓跋聿哭着又笑着,“如果没有姬冥修,你...会不会爱上我?”
沈黎砚不想骗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你能够喜欢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靠在他肩上,就那样阖目轻语着:“拓跋聿,我好想念我们年少时的恣意随性,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好快乐,好快乐...”
“是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
看她神色似有倦怠,他轻声道:“是不是累了?”
她轻嗯一声,缓缓睁眼,“对不起,我好像真的有点困了。”
她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饭食,神色愧疚,“今日的晚膳,还是被我搞砸了。”
“没关系,明日你还可以做给我吃。”
他将她抱到榻上,为她掖好了被角,才轻抚她的鬓角,“我看你睡着再离开。”
“好。”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拓跋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她渐渐进入睡梦,才缓然起身。
他将床幔放下,安静坐于外间的餐桌前,继续吃着桌上的美食。这是她辛苦忙活了一下午的心意,他不能浪费了。
身后传来柘笙心疼的声音,“陛下,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属下让人热一热,您再吃好不好?”
拓跋聿没有停下筷箸,“热过以后,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陛下,您...真的要放娘娘离开吗?”
“嗯。她待在这里不快乐,朕...不想再让她难过。”
说完,他开始轻按腹部,眉峰微蹙,“柘笙,去拿药。”
他上次在阿砚这里吃多了凉粉,肚子不舒服,她一边责怪,却一边找胃药给他吃。
生怕他下次还会这样,她便索性从御医那里多要了些备着。
柘笙从医药箱中找出胃药,倒出两粒递给他,而后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见他仰头喝下,柘笙心中万般不是滋味,“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拓跋聿起身,放轻脚步走出殿外。
夜风微凉,可他的心却并不觉得寒凉,因为她的喜欢会一直温暖着他。
翌日下午,太上皇拓跋弘召见了沈黎砚。
她虽感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在宫侍的引领下,见到了那个曾经差点就与母亲结为夫妻的皇帝。
他比一个月前见到的那次好了许多,但神态明显苍老了不少。
痛失爱子,这样的打击对任何为人父母者都是打击,即便那个儿子在他人眼中有多么不好。
拓跋弘静静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静雅之人,她的眉眼有五分肖似她的母亲,气质更是出奇得相似,都是一样的温雅如玉。
“二十二年前,朕对你的母亲一见钟情。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不喜欢,会直接了当地与你讲清说明,不给那些对他存有幻想的富贵之人以任何机会,包括当时已经战功赫赫身为皇帝的朕。”
“她说,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你的父亲。朕当时非常不服气,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你的父亲。直到后来她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却依然选择与你父亲不离不弃时,朕便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除了她早已对你父亲情根深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朕不能做到她所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聿儿与朕一样,同样无法做到如此。虽然他现在只有你一人,但他身为帝王的重任,却无法让他永远只有你一人。”
“晚辈晓得。昨日我已经同他说了要离开的想法,他没有拒绝。”
虽然按照礼制,她该叫拓跋弘一声父皇或自称臣媳,然而她与拓跋聿这种难以言喻的关系,她根本无法说出口。
拓跋弘这段时间自是知道了她是被迫来到天枢的,她心底里根本就不接受为她册封的黎贵妃身份,所以才会以晚辈自称。
他眸中惊诧,“你要离开?”
“嗯。”
“你为了聿儿宁愿不顾性命之忧,可见你对他并非无情,为何还要离开呢?”
沈黎砚微垂了眉眼,“晚辈给不了他想要的,强行绑在一起,只会徒增痛苦。”
拓跋弘轻叹一声,“哎,你们小辈的感情,我们老一辈终是理解不了了。”
他看向面容沉静而略显苍白的她,“何不等养好了身体再离开呢?”
她柔和一笑:“多谢太上皇关心,只是晚辈已经许久未回归砚城,想回去陪陪家人。”
拓跋弘点点头,不再挽留,面前的孩子一看就随了她的母亲,一旦确定什么,就不会再拖拖拉拉。
“子不教,父之过。聿儿之前对你做了错事,朕在这里替他向你赔不是了。”
“太上皇,都已经过去了。相信他今后在您的教导下,一定会成为一个延绵国祚的好皇帝。”
拓跋弘看着她真诚清澈的眉眼,终是叹息一声:“哎,真是可惜了...”
沈黎砚回到琼华殿时,看到了拓跋聿为她备好的满满当当的行礼。
“阿聿,你不用如此费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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