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借天父下凡,把洪秀全弄得灰头土脸的。他还不知足,当着洪秀全的面,对吴捷说:“吴捷小兄弟,天父让你做我的亲兵,你是否愿意?”
吴捷当然不敢拒绝,说道:“小人不敢,甘愿从此敬奉天父,为天军肝脑涂地。”
杨秀清转向天王,故作为难地说:“天王,天父老人家要吴捷做我的亲兵。您既要锁拿他,我也不敢阻拦,待您责罚他后,我再派人接他过来。”
洪秀全也不敢违逆天父,冷冷说道:“清胞,天父既要吴捷作你的亲兵,想必他有些过人之处。朕也不要责罚他,只要他能诚心敬奉天父,诚心侍卫清胞,朕还要好生赏赐他。但是,假若他不敬天父,心怀不轨,朕一定饶不了他。”
在太平天国的神学体系中,杨秀清是天父第三子,也是洪秀全的胞弟。所以,洪秀全称他为清胞,以示亲昵。
听过洪秀全的话,吴捷心里明白,洪秀全心胸狭窄,已经开始嫉恨自己了。杨秀清将他引为亲信,他也只能紧紧依靠杨秀清,在残酷的派系斗争中站稳脚跟。
杨秀清大权在握,智识过人,正处于地位上升期,急需人才充实自己的班底。靠上杨秀清这棵大树,对于初来乍到的吴捷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洪秀全贵为太平天国的领袖,其智商、能力远逊于杨秀清。而且,太平天国的实权都在军师杨秀清手里,杨秀清又能借“天父下凡”压制诸王。
听过洪秀全绵里藏针的话,杨秀清不依不饶,问吴捷道:“吴捷,你是天父眷顾的人,又熟悉这一带的情形。不妨当着众人的面,讲讲蓑衣渡方面的用兵策略。”
杨秀清搬出天父,也不征求洪秀全的意见,毫不掩饰内心的跋扈。
吴捷知道,这是一个展示自我、赢得众人好感的绝佳机会。
他斟酌片刻,自信地说:“启奏天王、东王、诸位大人,愚以为,蓑衣渡水深流急,清妖很难在那里钉桩拦江。蓑衣渡下游不远处的水塘湾,虽然江面宽阔,但江水很浅,适合在此设桩拦阻。
“我曾在水塘湾看见小股清妖。此处为入湘的锁钥,敌所必争。刚才斥候也讲,在那里发现了清妖。由此可见,清妖正准备在水塘湾设伏,妄图拦阻天军。愚以为,咱们应当立即派出精兵,前往水塘湾,阻止清妖在江中设桩。”
“说得好”,杨秀清接过话头,说道:“我军全靠舟船得以日行数百里。若让清妖的奸计得逞,我们就只能舍舟上岸,行军速度将大大减缓。”
洪秀全看了眼杨秀清,脸上的不满溢于言表。刚才,杨秀清借天父下凡,弄得他好没面子,他便想发表一番看法,以挽回颜面。他用威严的目光环视账内众将,缓缓说道:
“我军倾巢出动,军内的妇孺老弱甚多,再加上后勤补给、火炮弹药,不乘船是不行的。清胞说得很对,要派出精兵强将到水塘湾,防止清妖拦阻江面。
“但是,南王冯云山就死在全州城下,此仇不可不报。天军在全州扎营已久,土营所挖地道已经直达全州城墙下。只等他们埋好火药,便可对全州发动总攻。
“朕的意思是,天军主力仍要留在全州,待天军攻下全州,再引军东向。况且,清妖头余万清、刘长清正在全州城十里外扎营,我军不得不分兵防守。”
一员大将毫不客气地批驳起洪秀全:
“天王说得有理。但全州的得失无关大局,水塘湾是否通畅,则将决定天军能否走出广西,能否顺流而北进入湘鄂。若派去水塘湾的人太少,打不过水塘湾的清妖,让清妖在江水里钉下木桩,天军的舟船该怎么过去?”
说这话的,正是太平军中大名鼎鼎的西王萧朝贵。萧朝贵是杨秀亲的好友兼姻亲,勇悍冠绝全军。他的妻子杨宣娇,和杨秀清一样出自广西桂平的客家杨姓。她自称和洪秀全一样上过天庭,是天父之女,并得到洪秀全的认可。
为着这个缘故,萧朝贵成为天父女婿。洪秀全永安称王时,封萧朝贵为西王八千岁,地位仅在洪秀清、杨秀清之下。他效仿杨秀清,屡屡上演“天兄下凡”,以天父长子耶稣的身份指导太平天国事务、教训洪秀全。
萧朝贵是杨秀清的得力助手。之前,萧朝贵和杨宣娇夫妻两个珠联璧合,威胁到杨秀清的地位。尤其是杨宣娇,性格刚烈,竟敢斥责杨秀清倚仗天父权威排除异己。
杨秀清便借天父下凡,杖责杨宣娇。杨宣娇一蹶不振,从此在太平天国历史上销声匿迹。萧朝贵也再次认清杨秀清的手腕,对他言听计从。
眼见洪秀全所论荒谬,萧朝贵也忍不住批驳起来。
杨秀清看了眼萧朝贵,脸上微微一笑,对他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杨秀清说:
“西王所论甚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保证湘江的通畅,防止清妖在水塘湾设伏。这也是天父老人家的意思,谁也不能违拗。西王,请你带上两千精兵,连夜赶往水塘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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