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趴在地上的里正惨笑一声,突然伸手欲抓子卿脚踝,好在子卿反应更快,抽脚而出,顺势又将他的手踩在地上。
定睛看去,刘里正脊背上刚被烫伤的伤口竟然流出了黑色血液,“杀了我儿,你杀了我儿!”只见他不停呢喃着:“报仇,报仇!”语声越来越含混,到后来只有呜咽声了。
刘里正脊背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在膨胀抽搐着,随即表面上浮现出无数黑色的经脉。
两个差官见状走上来,一左一右按住里正肩膀拉了起来,赫然看见他那满是血丝的眼中,本是黑色的瞳孔此时已经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和黑眚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呵呵”一声怪笑,反手抓住两个惊慌失措的差官,如同拎小孩一般,轻松丢出四五丈远,砸倒了两旁的一众差官。
再看刘里正,抬起的两条手臂下直至腰部的皮肤已经松垮,犹如蝙蝠翅膀一般,他瞪着一双白瞳,张开嘴露出了一对尖锐细长的蛇牙,带着“呵呵”怪笑声,朝徐县令和子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妖、妖怪啊!快保护县令!”左右跳出两个差官,挥刀就朝刘里正砍去,但听“啪啪”两声,却被刘里正半空里双手牢牢握住,任凭两个差官想要抽回,却奈何不得。
眼看双手被刀刃磨出汩汩黑血,刘里正却依然紧紧凝视子卿,他用力探出脖子,仿佛毒蛇探头一般,那脖颈竟然变长了,而上颚和下颚也慢慢前突,已经和黑眚神似三分,张开嘴作势朝子卿咬来。
“哗啦!”
忽然一幅展开的画卷挡住了刘里正的视线,待画卷落下,随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腾在空中的子卿,双臂伸展,短刀的刀缰缚在手腕上,双手朝前一挥的瞬间,双刀汇在一处,风驰电骋直朝刘里正脸上飞了过来。
“当啷!”
刘里正反应也快,满嘴尖牙正好咬住双刀刀刃,可是子卿后招已经到了,他如同早已料到般,在空中对着刀背一个侧踢,短刀“噗嗤”一声,迅雷不及掩耳间没入了刘里正的嘴,双刀刀尖从脑后并列而出。
黑血从刘里正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他喉中发出“咿呀”怪叫,双手乱挥了几下,仰倒在地咽了气。
“陆防御可有大碍?”徐县令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子卿摇摇头,他将短刀拔出来,看向刘里正,短短片刻功夫,他半人半鬼的模样,周身皮肤发青,许多地方已经长出粗长的黑色汗毛,和刚被押进来时相比判若两人。
子卿扭头问押解里正的差官:“你们是从哪里抓到刘槐的?”
那押解的差官明显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答道:“禀、禀大人,先前有一个猎户说发现了里正,引我们前去,发现此、此人、妖就躺在路边不省人事。”
“那个猎户人在何处?长什么样?”
“是一个壮硕的汉子。带我们找到里正后就走了。”
徐县令小心翼翼地走上来,用脚踢了踢里正尸首:“陆防御,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我不知道。县令有何见解?”子卿一边环视县令及众差官,一边反问道。
徐县令抓耳挠腮,沉思半晌:“会不会是那当年曾轰动朝野的飞天妖?”
“哦?”子卿佯装惊讶地吭了一声。
“此物相貌如狼身形似猿,在空中飞翔黑毛披散开如同帽盖,定然是当年传得满朝风雨的飞天妖怪,再加上灵溪恰好闹了水灾也可从旁印证,原来这飞天妖真身便是山海经中所载的猿妖长右!”
县令眉飞色舞说到这里,凑到子卿身边轻声道:“恭喜陆防御,陆防御亲手诛杀了这妖怪,还一并破解了当年的悬案,这可是大功劳一件啊!下官这就派人随防御使运送妖怪尸首班师返京,陆防御此番定能得到圣上赏识。”
子卿皮笑肉不笑:“怎么?这就急着赶我走了?灵溪镇私造火器,里正带头犯乱,其中自然另有隐情。徐县令放心,皇城司办事历来有分寸,不是自己的功劳不会抢的。”
徐县令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这刘里正多年来私制火器贩卖想必就只是为了赚钱,若说他造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的。如今灵溪突遭洪水,将刘里正囤积的震天雷冲得无影无踪,恐怕从犯早已作鸟兽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再往下查多半是吃力不讨好,我也是怕耽误了陆防御继续查案。如今既然有这妖怪尸首为证,一切疑团不是就水落石出了么,不如……”
“不如结案?”子卿冷笑一声:“徐县令,权且不说突遭洪水何幸之有,未经许可私制火器,可是谋乱之罪,徐县令落个失察之罪,丢官还是小事。要是还有更多火器流落在外生出事端,县令的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陆防御说得是。”徐县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上的刘里正尸体:“如今疑点便是追查那肖助教,然而疑犯业已暴毙,不如……下官再派人招几个镇民来盘问?”
子卿摆摆手:“不必了,问了大半天,都是些村妇老叟,县令惊堂木一敲,便连一句完整话都讲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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