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雷鸣阵阵,聚集在半空里的层层乌云远看仿佛一团巨大的漩涡,耀眼的闪电接连不断地从中间劈下,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只见波涛翻卷的大通江江面上是一座无比高大的水墙,正在电闪雷鸣之间往下游直扑而来。
当洪水沿着宽阔的大通江向下游的通江城涌来的时候,飞速疾驰在街道上的眚车,已经快速接近了人群聚集的南门码头区,这里是在大通江江面上的浅滩建立起来的一片开阔地,逃难的人们正在准备登上停靠在码头的大小船只。由此往大通江的江面上看过去,还有一大批已经开出水上闸门的船只,数量足有百余,一直绵延到大通江对岸的岸边。
如果不能及时抵达对岸,等洪水一到,他们的命运恐怕难以预料。
显然这时再上船已经为时已晚,但若让逃难的人们立即从码头区回到城中,其实也未必容易多少。
南门码头区与岸边的其他区域之间,有大小数道石制和木质的桥梁相连,此时,和眚车一起冲向桥梁的还有许多其他区域被唤醒的黑眚,它们被城中的守军以及山庄的庄客门抵挡在桥头,然而随着聚集而来的黑眚数量越来越多,眼看桥梁就要被突破,那些还没有来的及找到船只撤离的百姓甚至无法退回城中躲避洪水。
“速速调头!”看见排山倒海的巨浪,沙道坚的反应立即变了:“得往岸上跑!”
曹希夷反对道:“不成,码头还有百姓被困住。得把挡在桥上的那些玄眚赶走!让他们回城中避难!”
吴思三冷笑一声讽刺道:“小道长怎么赶?就凭几位能杀得光那么多的玄灵?还是这位大道长说得对,洪水马上就要来,他们逃回城里也是死。想逃命就得往西门城外去!”
他刚想拉动锁链调转眚车,却被散发白光的树枝贴在脸旁,不仅头戴的那张牙呲目裂的魁星面具被切去下半——露出一张欲言又止的嘴巴——组成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连同浓密的络腮胡也立即就被切去了一小撮。
曹希夷手持仙树枝,决绝地打断了吴思三:“先救人要紧!”
一旁的沙道坚见状默不作声,显然也犹豫不决。
此时反倒是陆兴抓住眚车上的周鹤阳的触手,“唰”地将这颗硕大的肉球高举到了空中。
只见他用力拉扯着周鹤阳的触手,白色头盔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命令:“叫!”
惹得周鹤阳发出了连不迭的怪叫:“呵呵呵,哈哈哈!”
随着眚车快速从桥边的道路直奔而过,那些黑眚全都被周鹤阳的怪笑声吸引,纷纷调转过头来乌泱泱地跟在眚车之后。
桥梁另一边来不及上船的百姓和士兵这才得以从码头区退回到岸城区。
曹希夷大喜,持着仙树枝继续逼迫吴思三:“往北门去!”
“道长怕不是疯了,洪水从北边来,不是该往南门去吗?”
“这些妖怪要是逃跑,得害死多少人?就该让它们都死在洪水之中!”曹希夷的脸色阴冷,毫不犹豫地大声呵斥着吴思三:“你们腾龙宗做的恶事,今日就该自食恶果!”
沙道坚看了一眼曹希夷,又看了一眼身后高举着周鹤阳的陆兴,从他的白色面甲上,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态,但从他微微的点头赞同的模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想活命的话,就照她的话做,如果跑得快的话,洪水未必能冲垮城门。”
吴思三看了看自己脖颈上两把散发奇特光芒的宝剑,只好冲着巨眚高喊:“快跑!”
锁链抽打在巨眚的背上,使得它加快了速度,疯狂地在街道上奔跑着,身后的道路上,两边的房屋顶上,全都是紧跟其后的无数黑眚,乍看过去如同一大队诡异的人马正在行军。
通江城的北门,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满目所及皆是战火洗礼后的景象,从瓮城城门一直到洞开的北城门的路上,沿途横七竖八散落的都是神州士兵与方氏叛军的尸体,但却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显然早已逃到城外更高处避难去了。
等眚车穿过瓮城停在空无一人的北门下,陆兴一手提溜着周鹤阳,一手将曹希夷放下车来。
耳畔一直持续不断的轰鸣声此刻听来愈发明显,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向着通江城大门扑来。
曹希夷喊了一声:“你们看,那些妖怪都跑了!”
“头浪要来了!快上楼顶去!”沙道坚扭头看了看四散而去的黑眚,押住吴思三跟着陆兴一起爬上了城楼。
陆兴带着曹希夷赶到城楼大柱下,拉过周鹤阳的触手在大柱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死结,这才听见曹希夷叹了口气:“果然来不及往城外逃了!”
登高而望,远处的铁瓮山已经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条在大通江江面上不断挣扎的巨龙,它引脖颈朝天,前爪挥舞,上身扭动,正将一只欲从水中腾空起飞的巨鸟用力按在自己的爪下,乍看仿佛想将巨鸟按入水中。
随着两只巨物如此较量之间,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巨浪,滔天的洪水从大通江蔓延到了两侧岸边的陆地上,至于那高耸的头浪则一路吞噬所接触到的一切,眼看就要撞向城墙,高度几乎快要超过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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