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经历了昨夜的一场大乱,此时方剒被唤醒之后,果然最先怀疑的就是悬臂山庄。
然而面对方剒的质疑,李方尧的语气淡定自若:“方将军此言差矣。世人皆知悬臂山庄已归顺将军,对抗神州朝廷,方将军如今若失了势,我等落入神州朝廷手中,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又何以临阵背叛将军自讨苦吃,请将军明鉴。”
方剒的语气将信将疑:“既然你等忠心耿耿,又为何着急将一众陈丙七的手下全都化了灵,莫非是怕我问出背后究竟,急着封口?”
常明躲在望楼后,偷偷朝着御兽台校场平台上看去,只见那里聚集了不少或坐或躺的士兵,仔细一看皆是左骁卫的部下,显然是被灌了玄浆,全都是东倒西歪、神志不清的模样,足有数百人之众。
李方尧答道:“也没有全杀,将军不是先前已经审过那张头陀了?左骁卫与神州官府勾结,又让他引将军到山庄之事,他不是全都供认不讳了么?”
常明闻言这才想起,他们所说的张头陀,就是当初那个带着方剒来到山庄的和尚。
但听方剒继续冷冷说道:“既然你等能将我救醒,那便再把……下边那个军士弄醒过来,此人是丙七身边提辖,与我亦是同乡,便让他亲口招来,看看丙七叛变之事是否属实。”
樊尘功赶忙解释:“将军所服的迷药和化灵法所用之药根本不是一种。不知将军听没听过神州朝廷密探所用的三清醉梦丹?”
“三清醉梦丹,莫非是冰井务密探用的那种迷药?”
樊尘功忙不迭地应道:“不错不错,将军果然见识广博,此药原来是九霄派道士修炼所用,后来九霄派势大之后,在朝廷密探手中改造为迷药来用,服下此药者仿佛置身于逍遥之境,看似只是大醉一场,实则已神志不清,任人摆布。若是将军不信,大可去问将军身边那位罗御医,他昨晚也在悬臂草堂查看过将军的情形。”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唉,如今大敌当前,我等心想这些人既然都已是叛徒了,就赶紧将他们化了灵,哪里还有功夫耽搁。”
李方尧继续说道:“本来灵骑营的一众灵兽大多都逃了去,不及捕捉,将军又曾言说不会让手下化灵,故而大敌当前,不得已才急着将这些叛徒化了灵,好用来应战。”
樊尘功随即地说道:“是啊是啊,将军,我等在此内讧,渔翁得利的又是谁?这些叛徒即便化了灵,恐怕也难于应付神州朝廷的大军,如今我等商讨之下,唯有此法或可解围,故而不等将军醒来便着手布置。至于我等是不是叛徒,将军一试便知,到时将我等斩了不迟。”
方剒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正在迟疑当中,忽然听见一个将领说道:“将军,此二人言语不可听信,悬臂山庄历来善使妖法左道,周围人尽皆知,此事必然有诈,以末将之见,如今片刻不可耽搁,不如将他们就地正法,我等尽早合力往山下突围才是。”
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位将领冷言冷语:“突围?马参军可说得轻巧,你自己看看,如今山间各处岗哨都已点起狼烟,可见山下四面都已布有敌军人马了,还能逃去哪里?”
常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先前在山脚下看到的烟雾,并不是山庄火起,而是叛军的狼烟?他探头看向各处腾起的烟雾,明明陆仲荀说大军还在路上,可看现今这架势似乎已经到了。转念一想,恐怕是诸蛮的蕃军已经来了。
但听方剒冷笑一声:“想来皆是天意,我方剒当初之所以率军直往通江而来,便是盼望能借悬臂山庄法术相助,得以行替天行道之大业,既然现今已是四面楚歌,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樊兄李兄,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站在望楼凭栏前,抬手一挥:“斩!”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队叛军军士立即手提钢刀走上平台,快步走到浑浑噩噩的禁军士兵身边,他们手起刀落,顷刻之间便将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斩杀于当场,血流成河。
那些黑色的血液,齐齐汇集到平台上石板之间的缝隙之中,形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
樊尘功走到望楼边冲着操控机关转盘的樊常青喊道:“开动机关!”
随着樊常青带领两个弟子一起开始推动机关,御兽台的平台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交错的石板齐齐往左右两侧收起,表面轰然敞开成一个八卦形状的大洞,平台上那些死去的士兵全都掉了下去。
吞噬了这几百名士兵的大洞,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腾起了一大片黑色的雾气,随即竟泛起了无数紫色的光鞭,宛如一根根巨大的荆棘,彼此“啪啪”拍打着,不断跳动闪烁着,几乎要从洞中满溢而出。
乍看之下,仿佛一片乌云滚滚腾起,阴云之中雷电交加,只不过这片乌云小巧了许多,只覆盖了整个平台。乌云压顶时,还有八名趴在御兽台八根铜柱顶上的御灵师用力吹动玄鸟号角,恰如雷鸣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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