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被云渃一枪捅穿倒地的周鹤阳咧嘴打了个饿嗝儿,随后便犹如漏了气的皮球一般干瘪下来,从一团烂肉又恢复了人形模样,肩膀上的伤口甚至已经结了痂,表面的皮肤快速的生长出来。
云渃冷笑一声,举起手里长枪就要扎下去。
“啊呀!”
恢复人形的周鹤阳睁眼看见举枪相逼的云渃不由大惊失色,但听“噗呲”一声,他的后背由上至下开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一个赤条条的人从缝隙中抽身而出,倒退几步躲到一旁。
一时之间,云渃面前出现了两个周鹤阳,前一个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后一个蜷成一团颤颤巍巍,犹如一只刚蜕皮的虫豸般。
见云渃一时不知要扎哪一个,周鹤阳忙举起双手挡在脸前,惊慌失措地大喊:“莫杀我,莫杀我。那丫头我定给堂主找回来!”
云渃见他张口说出人话,长枪迟迟没有扎下去:“周长老?”
再看他的相貌,也已复龙钟之态,双瞳由灰变黑,滴溜溜一转瞥到面前李云渃,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御灵师?你、你何时来的?我这是怎么了……”,似乎神志又恢复过来了。
他面前的云渃表情冷峻,额头满是汗水,一动不动地举枪僵在原地,迅白缨抵在周鹤阳的鼻尖前微微颤抖,他又哪里知道此时云渃的脑海中还有另一个声音正在说话。
干嘛呀,为何不让我杀了这老头?哼,每回出事便把我推到前面,了事再把我赶回去,自己做个假好人,你还要不要脸皮?算了,回去睡觉,往后若再出事,你可别来找我!
随着脑海中的声音逐渐消失,云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下来,随即“唰”地将长枪收了回去:“周长老,你真不记得了?方才我喊你不应,却突然癫狂,朝我动手,在下不得已只好冒犯。”
话毕拿起布套把迅白缨的枪头套住,将紫火熄灭。
“这……我方才明明……”周鹤阳咳嗽着单肘支起身,伸手想摸左肩上被长枪戳破的焦黑伤口,却被烫得猛然收回手来,扭头一看躲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二人的白眚:“和袁月娥说话来着。”
袁月娥?是这只苍灵的名字?
来到灵山多日,只知腾龙宗众人皆称她颠婆,乃是戗刀门的残党,言之必出诋毁之词,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生前姓名。
李云渃走到旁边石台上,从堆着的旧衣服中扯出一条破长衫,批到袁月娥的身上,此时面无表情的白眚双眼无神地瞥了一眼云渃,跟普通的灵眚一般痴呆无二,再看她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喷涌,只有一些尚未结痂的地方还残留着斑驳血渍,单看形貌就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周鹤阳此时面目仍有些臃肿,一张口说话,脸颊和额头上的肉立刻不住地抖动起来:“袁月娥,雨儿她不是你的女儿,是我与白瑶的女儿啊,当年白瑶亡故才将她托付与你的,你、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李云渃转身走过来,将一条长衫盖到周鹤阳身上:“周长老,你中了我一枪,伤口给玄冥真火烫过,伤势太重,还是不要起来为妙……”
谁知周鹤阳连连摇头:“不不不!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还要……找我女儿……若是找不回来雨儿……要受宗主责罚的。”
说到这里爬起身来,低头一看肩上的伤口已然洞穿,才突然惊道:“为何这伤口不能恢复?”
他面色一变:“不成不成,这模样我如何去找雨儿!”
李云渃看在眼里惊在心上,正不知该如何对答,却见周鹤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洞外走。
“等一等!”云渃见状连忙丢下身旁呆愣的袁月娥,追周鹤阳而去。
……
“所以,你在玄威洞里遇到周鹤阳以后追他出去了,正好和我错过。”
斜斜的光线从伏虫洞古井洞顶部的小孔中照进来。八卦台上,洛叶和云渃席地而坐,守着安睡的云洲。
“不错。”从回忆中回神来,云渃看见子卿正要伸出手去够放在盘子里的药丸,抬手就是一鞭。
“啪!”
红绦编织的长鞭宛如闪电,把子卿打得一声惨叫,又委屈地蜷缩回了洛叶身后,探出半个身子表情委屈地瞅着她,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了打。
云渃继续说道:“后来我追了一路,路上还遇到过这个皇城司的探子。”
洛叶瞥了一眼身后茫然无措的子卿:“这官府的探子被腾龙宗灌了玄浆,周鹤阳在玄武洞里用水蛭抽了他的血化药,似乎也知道这探子体质非同寻常,当时他又不知怎么触动记挂,还躲入了玄威洞中的仙榻,竟又将化眚之势抑制了,我便索性用师叔的血在他身上试了一试,看看能不能助他保留人形,结果不曾想他最后竟然化成了白眚,看来是老天不许他早早投胎转世,要他继续化成妖怪在人间受苦,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
云渃冷笑了一声:“走运?当年我爹爹被那董殿帅陷害,逃难的路上被这些皇城司的鹰犬一路追杀,就是他们将我娘亲害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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